沙郡年記

前言

　　自然的聲音 在紛亂的塵世中，我們渴望尋得寧靜，渴望傾聽自然的聲音，渴望給心靈找到安穩(wěn)的歸宿。面對現(xiàn)代文明的惡之花，我們深深懷念曾經(jīng)廣布的人間天堂，甚至懷念清澈的河流、靜默的繁星，溫潤的雛菊。　　但是，毀壞了這些美好事物的正是我們自己。是我們用大地母親的安康換取了過多“安逸快捷”的生活，用自己忙碌的生命換取無謂的繁雜，在盡享奢華之后，我們才發(fā)現(xiàn)這些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因為在濫溢的物質(zhì)中我們不快樂，就像梭羅所說“甘美的生命果實卻不能觸手可及”。于是，在自然之聲越來越微弱的今天，我們開始屏息搜尋。即使只是在文字中?！　⌒疫\的是，這個世界上曾有亨利·戴維·梭羅、約翰·繆爾、阿爾多· 李奧帕德這些當年舍掉舒適、忘情自然的人。美國總統(tǒng)西奧多·羅斯福認為 ·亨利·戴維·梭羅、約翰·繆爾、阿爾多·李奧帕德的作品是可以并存于書架上的自然文學典范。他們倡導熱愛自然，回歸自然，提倡簡單生活、摒棄無謂奢華的物質(zhì)享受，他們的作品都是可以感動整個民族、影響社會發(fā)展、塑造讀者心靈的天籟之音，是走向大自然的向?qū)А！　「S他們，我們可以重回夏日的瓦爾登湖畔，在融融的日光里，在林中沉思默想。跟隨他們，我們可以重返夜晚中的約塞米蒂山谷，圍坐在篝火邊聽溪流淙淙。跟隨他們，我們可以重歸黃昏中的沙郡農(nóng)場，看丘鷸漫天舞蹈?！　∽屛覀兏S他們，在清風中放飛禁錮的心靈，在陽光下梳理紛亂的思緒。讓我們生命的花朵靜靜地綻放吧。

內(nèi)容概要

　　本書是作者多年觀察土地、回歸自然的生活隨筆。作者用優(yōu)美的文字記錄了自己農(nóng)場一年十二個月的不同風情，記錄了美國幾個州的土地和自然情況，也描述了一些鄉(xiāng)土故事，總結(jié)了自己的土地倫理觀念。內(nèi)容豐富，充滿情趣。讓讀者認識到人和土地的密不可分和互為依賴的關系?！　　　　镌诩妬y的塵世中，我們渴望尋得寧靜，渴望傾聽自然的聲音，渴望給心靈找到安穩(wěn)的歸宿?！　　锩鎸ΜF(xiàn)代文明的惡之花，我們深深懷念曾經(jīng)廣布的人間天堂，甚至懷念清澈的河流、靜默的繁星、溫潤的雛菊?！　　镒屛覀兩幕ǘ潇o靜綻放吧?！　　　　锩绹偨y(tǒng)西奧多?羅斯福認為，亨利?戴維?梭羅、約翰?繆爾、阿爾多?李奧帕德的作品是可以并存于書架上的自然文學典范。

作者簡介

　　阿爾多·李奧帕德（Aldo Leopold,1887-1948），美國著名生態(tài)學家和環(huán)境保護主義的先驅(qū)，被稱為“一個熱心的觀察家，一個敏銳的思想家和一個造詣極深的文學巨匠?！睆囊敶髮W畢業(yè)后，他一直從事與土地、森林相關的工作，還買下了位于威斯康辛河畔的一個廢棄的農(nóng)場，舉家遷入這個農(nóng)場的一座破舊的木屋里。在此后的十幾年時間里，他在這里觀察自然的變異、思考土地的命運，并且親自動手栽種了上千株松樹，以便恢復這片土地的生態(tài)，觀察植物和動物們的生命的繁衍與強壯。他不僅創(chuàng)立了“野生動物保護學科”，并且提出了“土地倫理”觀念——人類對土地應摒棄征服者的姿態(tài)，而應換以謙恭平和的態(tài)度，因為“征服者最終都將禍及自身”。上的自然文學典范。

書籍目錄

第一部分 沙郡年記一月 一月雪融二月 好橡木三月 雁群歸來四月 河水高漲/葶藶/大果橡/空中舞蹈五月 從阿根廷歸來六月 河口—一個“垂釣”的好所在七月 巨額的財富/草原誕辰八月 青青河邊草九月 灌木叢中的合唱十月 暗金色/起得太早/紅燈籠十一月 如果我是風/手拿斧頭/堅固的要塞十二月 動物的活動范圍/雪地上的松樹第二部分 地景特質(zhì)威斯康辛州 沼澤挽歌/沙郡/奧德賽/旅命的紀念碑/弗朗波/死亡中的弗朗波伊利諾州和愛荷華州 伊利諾州巴士之旅/掙扎的紅腿亞利桑那州和新墨西哥州 山頂/像大山一樣思考/艾思卡迪拉山奇瓦瓦和索諾拉 瓜卡馬亞/綠色環(huán)礁湖/加弗蘭之歌俄勒岡州和猶他州　旱雀麥當家曼尼托巴省 克蘭布依第三部分 鄉(xiāng)野情趣鄉(xiāng)野人類的閑暇琢河大自然的歷史透視美國文化中的野生生物觀鹿大雁的音樂第四部分 結(jié)局土地倫理 倫理的演進/社群概念/生態(tài)良心/土地倫理道德的替代品/土地金字塔/關于自然資源保護的爭論/前景展望野地 殘余野地/供休閑娛樂的野地/供科學研究之用的野地/供野生生物生存的野地/野地的捍衛(wèi)者環(huán)保美學

章節(jié)摘錄

　　第一部分　　沙郡年記　　一月　　一月雪融　　每年，在仲冬過后，沙郡的雪便悄悄開始消融了。大自然真是一個偉大的魔法師，仿佛是在一夜之間，就能把厚厚的積雪變得無影無蹤。融化的雪水匯成一條條清澈的小溪，丁丁冬冬地敲打著這片剛剛蘇醒的土地。那聲音，喚醒了夜里熟睡的生命，也催發(fā)了冬眠者的騷動。不信？看那昨天還蜷縮在洞穴里的臭鼬，今天已經(jīng)伸直了身體。只見它拖著自己的大肚皮，冒冒失失地奔跑在濕漉漉的雪地里。在這周而復始的世界中，這一切，可以算作一年中最早的生命運動。　　臭鼬，徑直奔跑在田野之上。它，好似對世俗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又好似脫離了大自然的掌控。這種情形，實在地說，在其他的季節(jié)是極為罕見的。于是，我悄悄跟隨在它的身后，想弄明白這小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打算干些什么，它的胃口又是怎樣的。　　在一年中，從１月到６月，沙郡帶給我們的歡樂真是越來越多。１月的時候，我們可以追尋臭鼬的足跡，可以搜尋山雀的腳環(huán)，可以了解鹿兒偷吃了哪幾種松樹的細枝嫩葉，還可以看看貂破壞了麝香鼠什么樣的家。僅僅這些，便讓我們無暇顧及其他的事情了。可以說，１月份既是簡單的、恬靜的，也是令人目不暇接的。而我們在這個時候，不僅能夠知道誰都在做什么，還可以想想它們?yōu)槭裁催@樣做?！　∥艺堄信d致地追尋著一只臭鼬，冷不防，一只濕淋淋的田鼠從眼前跑了過去。我不禁納悶：大白天里，這個家伙出來做什么呢？難道是發(fā)泄對雪融的怨氣？是的，雪融化了，它那引以為榮的雪下雜草中的秘密通道便赤裸裸地暴露了出來，這怎么不讓人感覺到滑稽可笑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紅彤彤的太陽一定嘲笑了這個小生命賴以生活的生存之所！　　實際上，田鼠在大自然中可謂是一個理性的公民。它非常明白：當小草長高了，就可以把它們儲存在地下，構(gòu)建好多好多的草堆兒；而當大雪來臨后，就可以在雪地里打通許許多多的暗道，把這些草堆兒一個個連接起來—這樣，它們自己的生活供求和運輸系統(tǒng)就可以完善地建立起來了。的確，對于田鼠而言，積雪就意味著不用再忍受饑餓和恐懼了?！　〔贿h處，一只毛腳在空中游弋。忽然，它停住了，就像只翠鳥一樣，俯視著身下的那塊低洼地。然后，如一顆炮彈般筆直地射入了下面的沼澤之中。很久，它沒有再次飛起。我知道，它一定是捕捉到了心愛的美食—那令人為其性命擔憂的“田鼠工程師”。而且，現(xiàn)在，它一定在盡情地享受這頓美餐。哦，可憐的小家伙，你應該在屬于你的夜晚，再來到這里視察你的家園?！　∥蚁?，對于小草為什么會生長，毛腳可能是懵懂無知的。但是，對于雪融，它一定敏銳地感覺到自己捕捉田鼠的大好時機降臨了。于是，它懷著雪融帶來的滿心歡喜，離開了那遙遠的北極地區(qū)?？梢?，對于毛腳而言，積雪融化也意味著不需再為食物匱乏而發(fā)愁、為生命安全而擔憂了。　　我跟隨著臭鼬的足跡，進入了一片樹林。迎面而來的，是一塊林間的空地。這里的雪，早已被眾多的兔子踐踏得十分結(jié)實；這時，如果你細心觀察，還會發(fā)現(xiàn)上面依稀留有兔子粉紅色的尿漬。橡樹的細嫩枝芽已經(jīng)長出來了，然而，兔子在雪融后迸發(fā)的歡樂使這些幼小的生命付出了代價—這從橡樹上殘留的嚙痕就能一目了然。有趣的是，一簇簇的兔毛，表明了這里曾經(jīng)爆發(fā)了一場雄性之間的爭斗：那些發(fā)情的公兔們，為了贏得異性的芳心，顯示了自己的勇敢和無畏。再往里走，我發(fā)現(xiàn)了一塊血斑，它的周圍是貓頭鷹的翅膀所劃下的弧形印痕。不難知道，積雪融化既讓兔子有了豐盛的食物來源，也讓它失掉了對于生命安全的戒備之心。而這時，貓頭鷹便用鮮血提醒了它們：在陶醉于春天的喜悅之中時，一定不要對安全問題麻痹大意呀！　　臭鼬的足跡繼續(xù)向前延伸?？瓷先?，它對于任何食物以及鄰居的喜怒哀樂都毫不關心。我想弄明白它究竟在想些什么？是什么原因讓它離開臥榻？它的雪地之旅是否懷有浪漫的動機？最終，尋著它的足跡，我發(fā)現(xiàn)這令人費解的家伙鉆進了一堆浮木之中，便銷聲匿跡了。這時，旁邊的原木里傳出了清亮的滴水聲。我想，這個小東西也一定聽見了。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不禁對這一切回味良久……　　二月　　好橡木　　如果沒有一個屬于自己的農(nóng)場，那么，你便很容易形成兩個錯誤的認識: 一是認為每天的早餐都是來自于食品店里面；二是認為冬天里防寒的暖氣乃是壁爐的功勞?！　榱吮苊獾谝粋€錯誤的認識，你應該親手侍弄一個菜園子。而且，這個菜園子最好遠離食品店鋪，以免混淆你的視聽?！　榱吮苊獾诙€錯誤的認識，你不妨在家中的柴架上存放一塊優(yōu)質(zhì)的橡木。這樣，當二月的暴風雪在屋外任意肆虐時，你就可以感到那橡木正溫暖著你的小腿。至此，你那聰慧的頭腦會告訴你真相：是橡木帶給了你嚴冬里的溫馨。這些，絕不是周末騎坐在取暖器上的城里人所能體會到的。　　現(xiàn)在，在我身旁的壁爐柴架上燃燒得通紅的橡木，原本生長在一條蜿蜒曲折、順沙丘而上的移民古道旁。在砍下那棵橡樹時，我曾經(jīng)做了一番測量：樹樁的直徑足足有30英寸，其中包含了整整80個年輪。據(jù)此，我可以斷定當年這橡樹新生之時必定是在1865年，也就是說，在南北戰(zhàn)爭結(jié)束時，這棵橡樹有了它的第一個年輪。然而，從橡樹的生長過程來看，在其最初的10年或更長的一段時間里，它都會遭受兔子剝掉其表皮的厄運；直到第二年春天，表皮才會重新生長出來。的確，每一棵橡樹幸存的原因都可以歸結(jié)于野兔的輕忽或者其數(shù)量的衰減。相信有一天，如果某個有毅力的植物學家繪制出橡樹生長的頻率曲線的話，那么，人們將很清楚地看到這條曲線每十年便會隆起一次，而每個隆起的部分恰恰伴隨著野兔數(shù)量的減少。（由于物種之間和物種內(nèi)部這種永恒的斗爭，動物界和植物界獲得了共存共榮。）　　19世紀60年代，當我砍伐的這棵橡樹正在生長的時候，很有可能恰逢野兔繁殖的衰退期。而作為這棵橡樹前身的橡子，恐怕早已在十年之前便存在于此了。那時，想必有篷的馬車還從它的旁邊飛速駛過，一直奔向大西北。也許，正是這里遷徙的車水馬龍破壞了路旁的植被狀況，使得這粒橡子在陽光中萌發(fā)了第一片嫩葉。實際上，在1000粒橡子當中，只有1?？梢缘謸踝⊥米拥你藓?，從而得以茁壯成長；其余的，在其生命處于萌發(fā)狀態(tài)時，便湮沒于莽莽草原之中了。　　令人十分欣慰的是，這粒橡子擺脫了絕大多數(shù)同類者的命運：它頑強地生存了下來，并積聚了80多載6月驕陽的能量?，F(xiàn)在，當我用自己的鋸子和斧子把它帶回家后，在歷次的大風雪天氣里，它釋放出了久藏的熱量，溫暖了我的小屋，還有我的心靈。那從煙囪中升起來的一縷縷輕煙，仿佛在向眾人訴說太陽公公并沒有白白浪費自己的力氣?！　】雌饋?，我的小狗并不在乎家里的暖氣是從哪里來的，但它對于是否有暖氣、暖氣是否能夠及時地享受到，倒是表現(xiàn)得十分關切。實際上，它對于我能夠制造暖氣這件事表現(xiàn)得深信不疑。因為，當我在寒冷而漆黑的拂曉雙膝顫抖著起床生火時，它總是習以為常地擠過來，就站在我和木柴之間。于是，為了點燃那些柴禾，我拿著火柴的手不得不小心地從它的兩腿間穿過。看著這個小家伙那份期待暖氣的堅定信念，使你不得不相信那是一種“愚公移山”式的決心?！　』叵肫饋?，使這棵不平凡的橡樹難以成材的始作俑者是一道閃電。那是7月份的一個晚上，一聲霹靂巨響驚醒了沉睡的人們。我們意識到剛才一定是一道閃電擊中了附近的某一處。不過，由于家人都平安無事，我們便又很快進入了夢鄉(xiāng)。在日常生活中，人們往往都是以自己的利益是否受損為中心，遇到閃電時，尤其如此?！　∫钊涨宄?，我們來到沙丘上漫步，與金光菊和車軸草一起慶賀昨夜的那場喜雨。然而，在不經(jīng)意的一瞥間，我們發(fā)現(xiàn)路邊橡樹的軀干上新掉下來一塊樹皮：這塊樹皮足有1英尺寬，在樹干上留下了一個長螺旋狀的白色疤痕。而且，從木質(zhì)尚未變黃上可以看出，它顯然還沒有被太陽暴曬過。又過了一天，我們再去看那棵橡樹的時候，它的葉子已經(jīng)開始枯萎了。這時我們才意識到，前夜的閃電早已給我們準備好了3大捆過冬的木柴?！　∵@棵歷經(jīng)滄桑的老樹的逝去，不由得讓人為之嘆惜；但我們同時也深信：它還會有無數(shù)的子孫后代勇敢挺立在這片沙地上，擔負起成材的歷史重任?！　〗酉聛恚覀兣惆橹@棵老橡樹又沐浴了一年的陽光。雖然，這時的它早已不能享受了，但在這一年里，它得到了充分的風干，成了優(yōu)質(zhì)的木柴。于是，在一個清爽的冬天的早晨，我們帶上準備停當?shù)匿徸?，從它的堅實的根部鋸割起來。立刻，蘊涵了歷史芳香的細碎木屑在鋸子切入的地方迸濺出來，不大一會兒，就在雪地上形成了兩個小堆兒，靜靜地站在你面前。實際上，它們不僅僅是木屑，因為，這其中凝聚了一個世紀以來的縮影。我們的鋸子，就這樣，穿過那些古老的年輪，一點一點地，讀懂了這棵橡樹一生的意義?！　′徸永耸畞韨€來回之后，便把我們的回憶切入到了身為農(nóng)場主人的那些歲月—在那幾年里，我們逐漸學會了怎樣愛護和珍惜腳下的這片農(nóng)場。瞬間，我們又想起了自己前任的農(nóng)場主—那是一個私酒釀造者。他痛恨這片農(nóng)場，于是掘地三尺地掠奪走了土地中所有的財富，又燒掉了自己的房子。最終，他把一無所有的土地（連同拖欠的稅賦）留給了郡縣去管理。此后，他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成了經(jīng)濟大蕭條時期喪失土地的無名之輩。可是，盡管如此，在他管理這片農(nóng)場期間，橡樹還是義無返顧地成長了起來，從而為這個刻薄的主人積累了豐厚的財富?？梢韵胂竦玫?，那時橡樹的鋸屑，就像現(xiàn)在的一樣，也是那么的芬芳，那么的香甜，那么的粉艷。不錯，在橡樹的心目中，主人是沒有什么區(qū)別的?！　≡谠庥隽?930年、1933年、1934年和1936年的歷次塵暴和干旱后，這位私酒釀造者最終放棄了曾經(jīng)屬于自己的土地。我們依然記得，在屬于他的日子里，橡木的輕煙從他的蒸餾房里裊裊升起；泥炭的火光在燃燒的沼澤地里閃閃發(fā)亮。這一切，必定讓空中的太陽變得暗淡無光。而現(xiàn)在，各種自然資源保護措施已經(jīng)在這里廣泛開展起來了。只是，如今的鋸木屑并沒有顯現(xiàn)出這些變化?！　≌斘覀兂两趯ν碌幕貞浿袝r，身邊忽然傳來了帶頭者的喊聲：“大家休息會兒！”于是，我們便停下來歇口氣兒?！　∫粫海覀兊幕貞浻謥淼搅税捅忍氐?0年代。那時，一切事物都在愚蠢和自大的氛圍里追求更大、更強—這種現(xiàn)象一直延續(xù)到1929年的股市突然崩盤為止。然而，我們知道，即使這棵橡樹聽到了股市崩盤的訊息，它依然會沉靜如水。事實上，它對于州議會在此期間發(fā)布的幾項愛護樹木的措施都表現(xiàn)得那么安靜和淡然。這些措施主要有：1921年通過的一項新的森林法令、1924年在上密西西比河河谷設立一個大型保護區(qū)的決定以及1927年制定的國家森林和伐木法。同樣，當1923年本州的首只八哥來臨、1925年最后一只貂死去時，也沒有讓它感到一絲的驚訝?！　?922年，“大冰雹”的降臨摧毀了這棵橡樹附近的所有榆樹，但它—我們偉大的朋友—沒有受到一丁點兒的影響。是的，對于一棵真正的優(yōu)質(zhì)橡樹而言，一噸左右的冰雪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家再休息會兒！”正當我們遐思萬千時，耳邊又傳來了帶頭者的吆喝聲?！　‰S著鋸子的拉動，我們的思緒又飛到了20世紀的最初10年。這段時間是人們大做“排水造田”之夢的年代。那時，人們用蒸汽挖土機汲干了威斯康辛州中部的沼澤地，試圖開辟出大片的農(nóng)田。孰料，人們最終只是得到了一堆一堆的灰燼。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沼澤地卻萬幸地躲過了被“排水造田”的劫難。之所以如此，倒不是那些工程師們慎重理性或者是自控力強，而是因為從1913年到1916年期間，每年的4月河流都要淹沒這片沼澤地，而且，其來勢大有不可阻擋之勢。或許，這是一種向人類的防御性報復或復仇?？墒牵驮谶@種情境下，這棵橡樹依舊勇敢地生長著。即使是在1915年，最高法院廢除了州立森林，州長菲立普自以為是地宣布“州立林業(yè)不是一項英明的商業(yè)計劃”，它也絲毫沒有改變自己的成長決心和姿態(tài)。（也許州長并沒有想過，對于什么是“好”，甚至什么是“商業(yè)”都有很多種含義。另外，他可能也沒有想過，當法院在法律上明確規(guī)定了“什么是好”的時候，火災卻在大地上詮釋了“好”的另一種含義。本來，身為州長，是不應該在這些事情上有所懵懂的。）　　然而，就在林業(yè)處于衰退期的這10年里，動物資源的保護措施卻取得了長足的進展。1911年，各種保護區(qū)在全州范圍內(nèi)雨后春筍般建立起來；1912年，“雄鹿法令”出臺，為雌鹿提供了必要的保護；1913年，出現(xiàn)了第一座州立獵場；1915年，聯(lián)邦制定了禁止人們在春天狩獵的政策；1916年，雉又成功地在瓦克夏郡安下了家。從此，“保護區(qū)”成了人們心目中一個神圣的詞匯?？蛇@一切，對橡樹而言，并沒有帶來多大的震動?！　　靶菹?！”隨著帶頭鋸木者的口令，我們便又停歇了下來。　　隨著思緒的飛舞，我們來到了1910年。那一年，一位堪稱偉大的大學校長第一次出版了一本關于自然資源保護方面的書籍; 一次規(guī)模巨大的葉蜂流行病造成了數(shù)百萬棵美洲落葉松的死亡; 一次嚴重的干旱枯死了無數(shù)的松柏; 一輛龐大的挖泥船淘干了霍利康沼澤里的水?！　∷季w的片段切入到1909年。那一年，胡瓜魚首次被放養(yǎng)在了五大湖里；而當年潮濕的夏天也讓立法機關削減了森林防火的經(jīng)費?！　r光倒流到1908年。那一年，氣候非常干燥，隨之引發(fā)了一場森林大火，熊熊燃燒的大火葬送了威斯康辛州的最后一只美洲獅?！　r光回轉(zhuǎn)到1907年。那一年，一只流浪的猞猁在尋找自己的樂園時迷失了方向，不幸地在丹恩郡的農(nóng)場上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　r光流返到1906年。那一年，首任州政府的林務官正式上任了；也是在那一年，一場森林大火吞噬了數(shù)個沙郡的17000英畝林地?！　∥覀冊倏?905年。那一年，一群來自北方的蒼鷹飛到這里，把當?shù)氐乃呻u吃得干干凈凈（確信無疑的是，它們必定曾棲息在這棵橡樹上，也必定吃掉了屬于我的松雞）。再看1902年至1903年。那期間，我們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嚴酷的寒冬。然后是1901年，我們承受了最為嚴重的旱情（全年降水量只有17英寸）。最后是1900年，那是一個充滿希望和祈禱的百年紀元；而橡樹，在這一年里，只是一如既往地增添了一個年輪。　　這時，旁邊帶頭的鋸木者又下達了休息的號令?！　〗酉聛恚屛覀兛纯?9世紀90年代。這10年是被那些眼光從城市轉(zhuǎn)向鄉(xiāng)村的人稱為快樂的日子。1899年，最后一只旅鴿在路過北方兩個郡外的巴卡克時被子彈擊中；1898年，在一個干燥的秋天過后，就是冰凍三尺的臘月，結(jié)果無數(shù)的蘋果樹在寒風中凋謝了；1897年，一個干旱的年份，在這一年里，一個林業(yè)委員會成立了；1896年，僅僅從史本那村就有25000只草原松雞被裝船運到了市場上；1895年，這是森林大火肆虐的一年；1894年，這一年干旱無雨；1893年，爆發(fā)了“藍知更鳥風暴”—在這場3月份的大風雪中，遷徙而來的藍知更鳥幾乎全軍覆沒（早先的時候，藍知更鳥總是在這棵橡樹上歇腳，但在90年代中期以后，這種情形便已蕩然無存了）。1892年，這一年，森林大火再次光臨；1891年，伴隨著松雞數(shù)量的周期性變化，其數(shù)目在此時達到了低谷；1890年，“巴布科克牛奶測試器”的問世使得半個世紀之后的海爾州長夸口說威斯康辛州已經(jīng)成為了美國的牛奶制造廠—如今，就連州里的汽車牌照都已鮮明地體現(xiàn)了當?shù)氐倪@一地區(qū)特色，這恐怕是“牛奶測試器”的發(fā)明者巴布科克教授當時所沒有想到的?！　⊥瑯邮窃?890年，為了替草原之州上的乳牛建造一個紅色的谷倉王國，歷史上規(guī)模最龐大的松樹筏順威斯康辛河直流而下，這一切，我的好橡樹都歷歷在目?，F(xiàn)在，那些優(yōu)質(zhì)的松樹佇立在牛群與風雪之間，恰如這棵橡樹與風雪和我同在?！　⌒菹?！旁邊又傳來了領頭者的吆喝聲?！　∠旅?，讓我們一起來重溫一下整個19世紀80年代的時光歲月。1889年,這一年氣候非常干燥，在這年里，植樹節(jié)正式成為一個節(jié)日了；1887年，威斯康辛州有了自己的第一位漁獵業(yè)的執(zhí)法官；1886年，州立農(nóng)業(yè)大學第一次為農(nóng)民舉辦了短期的培訓課程；1885年，一個前所未有的、漫長而寒冷的嚴冬揭開了此年的序幕；1883年，麥迪遜大學的系主任W·H·亨利在一份報告中指出，那一年春天的花兒比往年遲開了足足13天；1882年，由于1881年至1882年間的歷史性“大雪”和“嚴寒”，曼多塔湖的解凍時間比往年推延了1個月?！　∫彩窃?881年，威斯康辛州的農(nóng)業(yè)協(xié)會為了一個問題而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在最近的30年里，全國范圍內(nèi)都涌現(xiàn)出了黑色的橡樹，其原因究竟是什么呢？實際上，我心愛的那一棵橡樹也是屬于這種情形的。圍繞這個問題，大家莫衷一是：有的人認為這是一種自然現(xiàn)象；有的人則認為是南遷的鴿子吐落的橡子所造成的?！　⌒菹?！旁邊再次傳來了領頭者的喊聲?！　‖F(xiàn)在，讓我們一起來回顧19世紀70年代—這10年，是威斯康辛州陷入瘋狂種植小麥的時期。1879年一個星期一的早晨，當麥長蝽、蠐螬、銹病和貧瘠的土壤擺在農(nóng)人面前時，大家終于意識到在種植小麥的競賽中，自己根本不是西部草原的對手?，F(xiàn)在，我不由得相信自己腳下的這片農(nóng)場也參加了那場競賽；而我心愛的橡樹北面的風沙地，正是過度栽種小麥釀成的惡果?！　∫彩窃谶@一年，威斯康辛州的河流里終于有了鯉魚的身影; 偃麥草也從歐洲搬遷到此落戶了。此年的10月27日，在麥迪遜的德國衛(wèi)里公會教堂的房頂上，出現(xiàn)了6只遠道而來的草原榛雞，它們怡然地觀賞了這個處于成長之中的城市；而11月８日這一天，根據(jù)有關的消息報道，麥迪遜的市場中堆滿了待售的鴨子，每只的價格只有區(qū)區(qū)的一毛錢?！　?878年，一位來自梭克急灘的獵鹿人大膽地預言：“在今后的日子里，獵人的數(shù)量恐怕要超過獵物本身了?！薄　?877年9月10日，在馬斯基戈湖畔，倆兄弟在一天之內(nèi)便獵獲了210只藍翅鴨?！　?876年，這是有史以來最潮濕的一年—年降水量達到了50英寸。也許是這個緣故，本年草原榛雞的數(shù)量大大減少了?！　?875年，在威斯康辛州往東一個郡距離的約克草原上，4個獵人獵殺了153只榛雞；也是在這一年，美國漁業(yè)委員會在距離我的這棵橡樹以南10英里的魔鬼湖中放養(yǎng)了許多大西洋鮭魚。　　1874年，首批由工廠制造生產(chǎn)的帶刺的金屬絲被釘?shù)搅顺汕先f的橡樹上。而現(xiàn)在，我真切地希望眼下的這棵橡樹中沒有此類人工制造的東西。　　1873年，僅僅一家芝加哥公司就收購了25000只草原榛雞來銷售；而全年算來，芝加哥的榛雞交易數(shù)量達到了驚人的60萬只—這些榛雞的平均價格為每打3.25美元?！　?872年，在西南方向兩個郡外的地方，威斯康辛州最后一只野生的火雞被獵殺?！　?0年代的10年，可以說既是拓荒者們終止小麥狂熱幻想的10年，也是拓荒者們結(jié)束獵殺鴿子浪潮的10年?！　?871年，從我的這棵橡樹往西北方向延伸50平方英里的三角區(qū)域內(nèi)，大約有1.36億只鴿子筑巢安家—我想，其中肯定有幾只就棲息在這棵橡樹上，因為當時的它足足有20英尺高了。不幸的是，無數(shù)的獵鴿者拿著網(wǎng)子、獵槍、棍棒和鹽磚來捕殺這些鴿子。于是，一列列的火車滿載著那些死去的精靈，奔向了東部或南部的城市，在那里，它們將被加工制作成鴿肉餡餅。現(xiàn)在看來，那是鴿子在威斯康辛州最后一次大規(guī)模地筑巢；對其他州來說，情形大體也是如此?！　≡谶@一年里，我們還可以看到另外一些標志性事件：佩斯迪勾大火毀壞了數(shù)個郡的森林和土地；而芝加哥大火，據(jù)說是因為一頭奶?？棺h性的一踢所釀成的?！　?870年，田鼠不甘寂寞，上演了自己的生命進行曲：它們吃光了這座年輕州郡的稚嫩果園，最終無奈地死去。萬幸的是，我的這棵橡樹因其厚硬的表皮而得以存活了下來。　　同樣是在這一年，一位“市場獵人”（供應市場需要的獵人）在《美國運動家》雜志上得意洋洋地炫耀，僅僅用了三四個月的時間，他就在芝加哥附近獵殺了約6000只鴨子?！　⌒菹?！領頭者的喊聲又響了起來。　　現(xiàn)在，我們的回憶來到了19世紀60年代。在這個10年里，無數(shù)的人為了弄清一個問題而前仆后繼: 人與人之間形成的生活共同體是否會輕易走向瓦解呢？最終，人們解決了這個難題。但是，那時乃至現(xiàn)在的人們都沒有覺察到這個問題同樣適用于人與土地之間的關系?！　×钊酥档没匚兜氖?，在這10年間，人類歷史的腳步并沒有局限于此。1867年，英克里斯·A·拉佛姆鼎力說服了州園藝學會為植樹造林做出突出貢獻者提供獎勵。1866年，威斯康辛州最后一只土生土長的赤鹿被獵殺。1865年，也就是我的這棵橡樹生長出髓心的那一年，約翰·繆爾決心向其兄長買一塊地—當時，他的兄長在這棵橡樹以東30英里處擁有一片私家農(nóng)場?？姞栔砸@樣做，實際上是要為野花提供一個安穩(wěn)的生長環(huán)境。人們也許不了解，在繆爾的成長歷程中，野花曾經(jīng)占據(jù)了重要的位置，可以說，沒有它們，就沒有繆爾那充滿喜悅和溫馨的少年時光。聽了繆爾的請求后，他的哥哥以自己要在那里老去為由而加以拒絕了。不料，事情最后有了轉(zhuǎn)機，繆爾堅決的心愿迫使自己的哥哥讓了步。由此看來，在威斯康辛州的歷史上，1865年仍然是人們對自然的、野生的、自由的生靈充滿慈愛悲憫之情的一年?！　‖F(xiàn)在，我們的鋸子已經(jīng)切入到了橡樹的樹心。緊接著，鋸子便以倒敘的方式重新閱讀了歷史的光陰。伴隨著這種對歷史的重溫，我們越來越逼近了伐木工程的終點。最后，這棵橡樹的巨大樹干突然顫抖了一下。于是，我們立刻拉出鋸子，后退到了安全地帶。這時，大家都不由地叫喊起來：“噢！好大的一株木材??！”　　隨著人們的叫喊聲，我的這棵心愛的橡樹傾斜下來、呻吟起來，然后，它便以驚天動地的氣勢橫臥在了孕育它多年的古道上?！　〗酉聛恚瑪[在大家面前的工作便是把這棵橡樹劈成木柴了。隨著一段段的樹干立起來，大錘在那鋼制的楔子上一下下敲下去，不多時，芳香濃郁的木片就堆滿了道路兩旁。　　對于歷史學家而言，鋸子、楔子和斧子的不同功能蘊涵著深刻的寓意?！　′徸?，以自己的方式，沿著歷史的順序，翻閱了一年又一年的記憶。它把每一年的史實摘錄了下來，形成了許多的札記。這些成果，在伐木工人看來，稱其為鋸屑；在歷史學家看來，則稱其為歷史的檔案。不過，他們卻有相似之處,即用肉眼可見的“樣本”去分析隱藏其中的本質(zhì)。直到鋸子橫穿了整個的歷史年輪，橡樹也倒了下去，人們才終于得出了對于整個世紀的總體結(jié)論。而橡樹倒下所呈現(xiàn)的全部過程和內(nèi)容，也恰恰生動地證明了紛繁復雜的歷史所具有的有機性?！　∨c鋸子不同的是，楔子以放射狀的方式切入橡木之中。這種方式，讓你對歷史或者一覽無余，或者一無所得。而結(jié)果之所以不同，全依賴于你是如何選擇楔子的切入點的。（所以，當你沒有把握從何處打下楔子時，你不妨讓那樹干干燥一年，直到它自己出現(xiàn)裂口。許多人匆匆忙忙打下了楔子，到頭來，只得任由那楔子在難以劈開的木材紋理里生銹腐蝕。）　　再說斧子。一般情況下，它只是斜著砍進木身，而且，也只是砍中表面代表最近幾年的年輪。實際上，斧子本是專門用來修理樹枝樹杈的。在這一方面，鋸子、楔子可以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然而，盡管這三種工具的意義各不相同，但對于優(yōu)良的橡木或者非凡的歷史而言，它們又都是必不可少的?！　∥夷伎贾@些東西，不覺間，身邊的水壺輕輕唱起了歌兒，而那優(yōu)質(zhì)的橡木也在白色的灰燼上面燃燒成了通紅的木炭。我想，當春天來臨時，我會把這些木炭灰埋到沙丘下的果園里。有一天，它們會再度來到我的身旁。不過，那時的它們，或許變成了紅彤彤的蘋果;或許變成了肥胖的10月松鼠的進取精神—它們那種難以解釋的一心播種橡子的熱情。

編輯推薦

　　自然文學是十九世紀發(fā)端自美國的一種文學題材，是以記錄自然、回歸自然、簡單生活為主題的?！渡晨つ暧洠ㄓh對照）》就是在當時創(chuàng)作的。當時產(chǎn)生的歷史背景是美國的工業(yè)化迅速破壞著社會的慣有秩序、人們的價值體系以及自然環(huán)境。人們在工業(yè)化的迅猛進展中、在經(jīng)濟化的狂潮席卷下，感覺到日益加重的身心疲憊，也看到美好的自然景觀的無力退卻。在愛默生、梭羅的倡導下，和身體力行下，人們開始注意到自然和環(huán)境，認識到人不是萬物之主，而是自然的一部分。后來，在約翰?繆爾、阿爾多?李奧帕德等的大力推廣下，美國政府也認識到這點。羅斯福總統(tǒng)宣布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個自然公園，以及頒布了一系列法規(guī)保護環(huán)境，旨在建立人和自然的和諧秩序。今天，中國也面臨著當年美國的問題，對自然的發(fā)現(xiàn)和對心靈追索同樣是我們所日益關注的?！　∶绹偨y(tǒng)西奧多?羅斯福認為，亨利?戴維?梭羅、約翰?繆爾、阿爾多?李奧帕德的作品是可以并存于書架上的自然文學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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