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作品精選

用戶評論 (總計28條)

•   　　一般來說，作家的寫作方式有兩種：一種是根植于生命，依賴經(jīng)驗的寫作；一種是根植于想象，依賴于技巧的寫作。對于那些著作等身的作家來說，以后一種方式創(chuàng)作的作品總會大大地多于前者——前者仿佛針尖上的蜂蜜一般，雖然只有一點，卻是由全部的生命元氣凝聚而成，既不可替代也不可重復(fù)。對于王小波來說，《黃金時代》就是這樣一部作品。在自己的著作中，王小波毫不掩蓋對這一部的偏愛：“在我寫過的小說里，《黃金時代》是我最滿意的”（《我對小說的看法》）。從二十幾歲王小波便開始創(chuàng)作這部小說，直到他近四十歲始小說始告完成，其竟稿卻不過三萬來字。作者不無得意地說，這是在追求“對自己而言的完美”，在其他作品中則無此奢望。（《從〈黃金時代〉談小說藝術(shù)》）。這是因為如此千錘百煉，《黃金時代》在王小波的風(fēng)格中具有某種“原初”意義，這一點早為評論家所指出，然而“原初”的真正價值卻遠(yuǎn)未得到正確的評價。
  　　烏托邦記憶，常態(tài)與變態(tài)的性，與權(quán)力展開貓鼠游戲，出逃、狂歡而后回歸，兒童般的佯傻，京味的調(diào)侃……《黃金時代》幾乎涵蓋了王小波小說所慣用的所有元素。以往的論者往往指認(rèn)了其中的一個或幾個元素，如對烏托邦情有獨鐘的批評家認(rèn)為這是一部另類的“傷痕文學(xué)”；對身體寫作感興趣的評論者則認(rèn)為這是一部和《廢都》旨趣相似性愛小說；關(guān)心解構(gòu)意識形態(tài)的讀者許王小波為“自由騎士”；一心解構(gòu)文學(xué)的論者則稱其為“先鋒寫作”……然而在我看來，這部小說中最核心的是諸種“敘述”之間的矛盾，這是一部關(guān)于敘述的小說。
  　　小說始于一段關(guān)于陳清揚是否“破鞋”的爭論，或者說，兩種敘事間的爭論：
  　　雖然所有的人都說她是一個破鞋，但她以為自己不是的。因為破鞋偷漢，而她沒有愉過漢。雖然她丈夫已經(jīng)住了一年監(jiān)獄，但她沒有偷過漢。在此之前也未偷過漢。所以她簡直不明白，人們?yōu)槭裁匆f她是破鞋。如果我要安慰她，并不困難。我可以從邏輯上證明她不是破鞋。如果陳清揚是破鞋，即陳清揚偷漢，則起碼有一個某人為其所偷。如今不能指出某人，所以陳清揚偷漢不能成立。但是我偏說，陳清揚就是破鞋，而且這一點毋庸置疑。
  　　在那個是非顛倒的年代，陳清揚的敘述根本無力抵擋粗暴地施于她身上的莫須有罪名。她企圖向王二證明自己是無辜的，王二卻反過來“創(chuàng)造性”地說服她與其證明自己無辜，不如證明自己不無辜。在權(quán)力的霸道敘述面前，將惡意的誣陷顛倒為現(xiàn)實幾乎是弱者唯一的反抗方式。
  　　然而并非只有來自強權(quán)的敘述才是蠻橫的，使我注意到這一點的是當(dāng)“文革”結(jié)束，陳清揚被“平反”后，她的女兒看到母親的檔案時的反應(yīng)：
  　　該女兒說，好哇，你們原來是這么造的我！
  　　其實我和她女兒沒有任何關(guān)系。她女兒產(chǎn)生時，我已經(jīng)離開云南了，陳清揚也是這么解釋的，可是那女孩說，我可以把精液放到試管里，寄到云南讓陳清揚人工授精。用她原話來說就是：你們兩個混蛋什么干不出來。
  　　陳清揚再次遭遇了敘事的困境，盡管此時政治上的壓力已經(jīng)從她頭上消失了。喚起陳清揚的女兒對自身的來歷興趣的文字是王二與陳清揚在“人保組”的逼迫下所寫的交待材料。這是一篇由多重真相和謊言交叉媾和而成的敘事。未經(jīng)歷過“文革”的年輕一代對歷史既隔膜又充滿想象，認(rèn)識如此混亂的原因至少應(yīng)當(dāng)部分地出在這份真?zhèn)坞y辨、支離破碎的歷史敘事上，如果不是全部的話。
  　　追溯這份歷史敘事的來源，我們至少可以發(fā)現(xiàn)三種相互纏繞的子敘事。其一是權(quán)力的敘事，王小波的小說在臺灣獲獎后被稱為“傷痕文學(xué)”多半也是拜這種權(quán)力敘事所賜。這是一種集威權(quán)與人情于一身的敘事，一方面是蠻橫粗暴，充滿施虐情結(jié)的專制話語（如軍代表的無理威脅、在邊境搞批斗會是為了震懾境外的敵對勢力的荒唐說法等等），同時這種敘事又不乏人的溫情（例如揪斗王二的小四川），至少是不乏人的欲望，有時甚至不惜撕下一本正經(jīng)的面具：
  　　人保組的同志說，要我們交待男女關(guān)系問題。我說，你怎知我們有男女關(guān)系問題？你看見了嗎？他們說，那你就交待投機倒把問題。我又說，你怎知我有投機倒把問題？他們說，那你還是交待投敵叛變的問題。反正要交待問題，具體交待什么，你們自己去商量。要是什么都不交待，就不放你。我和陳清揚商量以后，決定交待男女關(guān)系問題。
  　　允許王陳二人避重就輕，當(dāng)然不是權(quán)力的仁慈，而是操縱權(quán)力的人也無法克制自己的色欲所致。在權(quán)力的誘迫下，王二很快就學(xué)會了如何用夸張的筆墨把交待材料寫得如維多利亞時期的小說一般精彩。他的材料在批斗者的手中如饑似渴地傳閱，考拉熊的形象悄然浮現(xiàn)在每一個革命者的腦海中——是這種難以啟齒的欲望將“做愛”扭曲成了“作案”，又悄悄放過了那些更為嚴(yán)苛的罪名，權(quán)力敘事在自相矛盾中顯示出自相矛盾的本質(zhì)，這就引入了第二種敘事作為補充和糾正。
  　　第二種敘事則是王二的抵抗敘事。王小波被稱為“自由騎士”也正是因為這種極具個人風(fēng)格的抵抗敘事。王二是一個擁有野牛般旺盛生命力的個體，即使是邊疆的惡劣環(huán)境也遏制不住他生命的原力。他的敘事從愛惜自己的陽物出發(fā)，將其視為“我之存在本身”，以個人主義的立場去大膽地揭露權(quán)力敘事的荒誕，構(gòu)成了小說的主體敘事。
  　　人的存在包括生存也包括生活，生存與生活的一大區(qū)別就在于是否“有趣”?！坝腥ぁ笔峭跣〔üP下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一個詞，與權(quán)力的規(guī)訓(xùn)格格不入。對支隊天南，在荒山野嶺中度過青蔥歲月的王二來說，像海豚一般追求擺脫了具體功力目的的性愉悅本身已經(jīng)構(gòu)成了“有趣”，而革命時期嚴(yán)厲的禁欲主義又為性愉悅增添了觸犯禁忌的趣味——這當(dāng)然不是王小彼的獨創(chuàng)，喬治?奧威爾在他不朽的反烏托邦著作《1984》中已經(jīng)深刻揭示過了這種兼具自然性與社會性的愛欲的奧妙。王二顯然精通身體的美學(xué)，當(dāng)他被權(quán)力所捕獲時，馬上就學(xué)會了在快感的幕布下調(diào)戲權(quán)力，甚至與權(quán)力共舞。
  　　然而這也使得王二的抵抗敘事變得曖昧難明起來，他深知權(quán)力的強橫其實是不可反抗的，只能以“有趣”的花紋予以些許的“改良”：
  　　我的手的確很巧，不光表現(xiàn)在摸女人方面。手掌不大，手指特長，可以做任何精細(xì)的工作，山上那些阿傖鐵匠打刀刃比我好，可是要比在刀上刻花紋，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
  　　雕刻著精美花紋的牛角尖刀就是王二生存狀態(tài)的隱喻。因為時刻無法忘懷尖利的刀刃，王二選擇了冷嘲。他本可輕松論證陳清揚的清白，卻認(rèn)為“假如我想證明她不是破鞋，就能證明她不是破鞋，那事情未免太容易了。實際上我什么都不能證明，除了那些不需證明的東西。”表面的冷漠下蘊含的是深刻的無奈與自嘲。
  　　王二無疑是牢牢地守住了個人主義的這個底線的，也無疑是消極冷漠的。這種消極曖昧的態(tài)度不僅為指責(zé)王小波不夠政治正確的批評家們提供了口實，更重要的是使得王二那種冷靜、克制、玩世不恭的抵抗敘事出現(xiàn)了斷裂的危險：他為了使自己的生命變得“有趣”而勾引了陳清揚，然而在王二沉思的過程中始終只有自己的存在，陳清揚只是一個意外的闖入者——王二始終無法走進(jìn)陳清揚的世界，無論他們敦過多少次“偉大的友誼”，他幾乎每次都是在貪婪地向陳清揚索取快感。朱偉在回憶王小波的文章中寫到，王小波筆下他最為難忘的一幕是陳清揚去找王二時：云母般傾瀉的陽光下金蠅在亂飛，風(fēng)從四面八方吹來，一切破碎的景物中都洋溢著一種不受遏制的生命原力（《王小波的精神家園》）。然而他似乎忘記了接下來的一幕是陳清揚目睹了赤身裸體的王二后立刻悲從中來，感覺世事不過如此。
  　　在王二冷靜機智的抵抗敘事中至少有兩點是他所無法解釋的：當(dāng)王二從醫(yī)院逃走后，陳清揚為什么義無反顧地來找王二？陳清揚最后交給人保組的交待材料中究竟寫了些什么？因此在權(quán)力的敘事和王二的抵抗敘事之外還要引入第三種敘事才能使故事變得完整，這就是陳清揚的敘事。
  　　這是最為弱小的一種敘事，經(jīng)常在權(quán)力和王二的敘事的雙重遮蔽下顯得面目模糊。在權(quán)力的脅迫下，她是無主名的罪人：
  　　后面有人揪住她的頭發(fā)，使她不能往兩邊看，也不能低下頭，所以她只能微微側(cè)過頭去，看汽燈青白色的燈光，有時她正過頭來，看見一些陌生的臉，她就朝那人笑笑。這時她想，這真是個陌生的世界！這里發(fā)生了什么，她一點不了解。
  　　陳清揚所了解的是，現(xiàn)在她是破鞋。繩子捆在她身上，好像一件緊身衣。這時她渾身的曲線畢露。她看到在場的男人褲襠里都凸起來。她知道是因為她，但為什么這樣，她一點不理解。
  　　在王二眼中，她是無主名的犧牲者：
  　　她像蘇格拉底，對一切都一無所知。雖然活了四十多歲，眼前還是奇妙的新世界。她不知道為什么人家要把她發(fā)到云南那個荒涼的地方，也不知為什么又放她回來。不知道為什么要說她是破鞋，把她押上臺去斗爭，也不知道為什么又說她不是破鞋，把寫好的材料又抽出來。這些事有過各種解釋，但沒有一種她能聽懂。她是如此無知，所以她無罪。
  　　無知使得她在權(quán)力面前無法為自己辯護(hù)，也使得她無法與王二那顛三倒四的邏輯對話。這不禁讓人想起王小波那篇著名的雜文《沉默的大多數(shù)》：
  　　我認(rèn)為，可以在話語的世界里分出兩極。一極是圣賢的話語，這些話是自愿的捐獻(xiàn)。另一極是沉默者的話語，這些話是強征來的稅金。在這兩極之間的話，全都曖昧難明：既是捐獻(xiàn)，又是稅金。
  　　大多數(shù)選擇沉默并非是因為天聾地啞，而是從根本上失去了與話語圈對話的可能。陳清揚不顧政治的壓力與王二一起逃到山上去，固然有已經(jīng)坐實了“破鞋”罪名的現(xiàn)實原因，但更深的動力則與王二一樣，是為了尋求生活的“趣”。但她的“趣”之源顯然不在男歡女愛：
  　　陳清揚說，她到山里找我時，爬過光禿禿的山崗。風(fēng)從衣服下面吹進(jìn)來，吹過她的性敏感帶，那時她感到的性欲，就如風(fēng)一樣捉摸不定。它放散開，就如山野上的風(fēng)。她想到了我們的偉大友誼，想起我從山上急匆匆地走下去。她還記得我長了一頭亂蓬蓬的頭發(fā)，論證她是破鞋時，目光筆直地看著她。她感到需要我，我們可以合并，成為雄雌一體。就如幼小時她爬出門檻，感到了外面的風(fēng)。天是那么藍(lán)，陽光是那么亮，天上還有鴿子在飛。鴿哨的聲音叫人終身難忘。此時她想和我交談，正如那時節(jié)她渴望和外面的世界合為一體，溶化到天地中去。假如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那實在是太寂寞了。
  　　陳清揚說，她到我的小草房里去時，想到了一切東西，就是沒想到小和尚。那東西太丑，簡直不配出現(xiàn)在夢幻里。當(dāng)時陳清揚也想大哭一場，但是哭不出來，好像被人捏住了喉嚨。這就是所謂的真實。真實就是無法醒來。那一瞬間她終于明白了在世界上有些什么，下一瞬間她就下定了決心，走上前來，接受摧殘，心里快樂異常。
  　　在陳清揚心目中，彼此間的撫慰是抵抗孤寂的良藥，而單純追求快感的性則無異于刑罰，可悲的是無論是她大學(xué)時那個長得仿佛“小和尚”般的同窗，還是粗魯淫邪的軍代表，批斗“破鞋”的革命者或者王二，都只想到從她的身上索取快感而根本不想平等地對待她，這就使陳清揚失去了和他們對話的可能。在與王二數(shù)不清的性體驗中僅有一次令陳清揚怦然心動，那是當(dāng)王二親吻陳清揚的肚臍時，陳清揚“差一點”愛上了王二?？上醵茨馨盐兆∵@次與陳清揚建立平等的性愛關(guān)系的契機。當(dāng)王二敘事時，他無法講述那個在與王二交合時感到無限傷感的陳清揚，因為她無法滿足“人保組”的窺淫癖。在正史中，陳清揚猶如生物實驗中被斬掉了頭的青蛙，只被允許保留擁有最低限度的生理反應(yīng)。
  　　對不平等的索取，陳清揚的策略是逆來順受，她稱之為“交友之道”。無論是面對同學(xué)、王二還是批斗者，都是如此。在忍受屈辱的同時，她的孤獨也得到了舒緩。然而正是這樣，陳清揚終于也淪為了“沉默的大多數(shù)”。
  　　只有一次，陳清揚努力使自己的敘事進(jìn)入歷史：她不顧“人保組”的反對，堅持“交待”了自己是如何徹底愛上王二的——那是因為她的屁股挨了王二的巴掌。這件事在王二的記憶中這只是一件有趣的瑣事，而在陳清揚的記憶中則是歷史全部的秘密所在。吐露了這個秘密后，人保組的好奇心被徹底擊潰了，停止了對二人的糾纏；而王陳二人之間的愛情也從此煙消云散。
  　　李銀河在《王小波筆下的性》一文中把王小波筆下的性分為“常態(tài)”與“變態(tài)”兩種，其中兩情相悅的虐戀游戲是對權(quán)力關(guān)系的一種戲仿和顛覆，“主人一方會輸，如果他不能對他的受害者的需要和磨難做出反應(yīng)”（《王小波筆下的性——常態(tài)與變態(tài)》）。陳清揚承認(rèn)自己從受虐中得到快感，促使“人保組”對窺淫游戲失去了興趣，終于敗陣而去。而對于陳清揚來說，承認(rèn)自己會因屁股上的一巴掌而愛上王二意味著她覺悟到自己與王二永遠(yuǎn)不可能處于一種正常的性愛關(guān)系中，二人的關(guān)系從一種基于生命擴張本能的自然需求無可奈何地滑向了變態(tài)的虐戀關(guān)系。王二與陳清揚之間事實上建立起了一種不平等的權(quán)力關(guān)系，真正的愛情自然也就無從談起，陳清揚的幻夢徹底破滅了。
  　　諷刺的是，善于沉思的王二對陳清揚的真實想法根本毫無察覺?！白杂沈T士”的哲思根本無法把握最高的真相。在他的想象里，最后的這篇交待材料定然難以想象的淫靡，直到二十年后機緣巧合下他才得知真相。有趣的是，此時二人的外貌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鮮明的對比：陳清揚顯得光彩照人，王二還是落魄的老樣子。如果說無知無識的陳清揚坦誠了她“真正的罪”后獲得了某種重生，那么王二的一成不變是否暗喻著那個個人主義的思想者仍沉浸在某種過時的狀態(tài)之中呢？這是十分耐人尋味的。
  　　從兩性關(guān)系到社會關(guān)系，從生機勃勃的常態(tài)之愛到施虐受虐的變態(tài)之愛，《黃金時代》不著痕跡地完成了許多復(fù)雜的過渡。也許從多重敘事的復(fù)雜程度上來看，《紅拂夜奔》要更為復(fù)雜巧妙；從對虐戀的社會學(xué)意義的發(fā)明上來看，《未來世界》更加深刻獨到。然而正如我在開篇時所說的那樣，根植于想象、技巧的創(chuàng)作和根植于生命、經(jīng)驗的作品是不同的，前者歸根結(jié)底是一種理性的推演?！都t拂夜奔》結(jié)構(gòu)雖然更為精巧，但比之《黃金時代》已失之過于造作，缺少內(nèi)在的復(fù)調(diào)；《未來世界》雖然對虐戀亞文化的闡釋更加深刻，卻不免有圖解觀念之嫌。這使得《黃金時代》“原初”的美學(xué)意義更為突出：一切都將發(fā)未發(fā)，性愛在“常態(tài)”與“變態(tài)”間徘徊，敘事有著無限的可能。
  　　但這只是“原初”這個概念較為次要的一個方面。更為主要的是：眾多批評家甚至連王小波自己都未能發(fā)現(xiàn)這種多重敘事互相撞擊纏斗的真正價值。王小波和他的擁護(hù)者更看重的是王二個人主義的抵抗敘事敘事，沿著這條“自由騎士”的路走下去，王小波的寫作很快就陷入了圖解概念和因循模仿之中。連朱偉也批評王小波的雜文到96年翻來覆去的便是大哲人羅素、我是理科生、我插過隊一類的陳詞濫調(diào)（《王小波的精神家園》）。在《2015》表面的插科打諢之下很難再看到那種游刃有余的語言狂歡了。
  　　那些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批評者開始指責(zé)王小波人文學(xué)養(yǎng)不夠、缺乏真正的自由主義信仰，甚至氣勢洶洶地指責(zé)媒體商業(yè)炒作和社會的浮躁情緒聯(lián)合炮制了 “王小波神話”（《十年：一個神話的誕生——王小波形象接受境遇考察》；《解構(gòu)王小波》；《我們有沒有理由不喜歡王小波？》）。其論調(diào)與今日抨擊“韓寒神話”的論調(diào)其實如出一轍。這些批評者往往都是來自學(xué)院的學(xué)者，對傳媒明星有著天生的排斥——這并不是問題所在。問題是他們所給出的藥方：人文素養(yǎng)、自由主義哲學(xué)其實秉持的不正是王二的抵抗敘事的思路嗎？沿著這條路走下去，豈不是離王小波所追求的“有趣”越來越遠(yuǎn)？豈不是更加無法與“沉默的大多數(shù)”對話？
  　　我眼前又浮現(xiàn)起王二與陳清揚在二十年后再度重逢時的情景來：奇怪的是無知者的變化已經(jīng)翻天覆地，而沉思者似乎寸步未動。王二在作品中是一位孤獨的騎士，王小波在闡釋空間里也同樣面臨著各種敘事的擠壓。不同的敘事不斷地排斥著彼此，卻證實其他的敘事恰恰是自身的組成部分。有很多批評家致力于“解構(gòu)王小波”，卻從未想到真正的解構(gòu)就存在于王小波的作品之內(nèi)?！霸酢钡恼嬲饬x或許是：敘事已經(jīng)溢出了文本，與整個話語場緊緊聯(lián)系在了一起。正如顧城的詩中寫到：“我不認(rèn)識命運，卻為它日夜工作?！?br /> 　　所幸當(dāng)我們意識到敘事之流本身的紛亂龐雜時，我們就已經(jīng)跨越了敘事的邊界，不再只屬于任何一種敘事。唯有如此，我們的言辭才不是簡單的“啟蒙”和“祛魅”，獲得超越敘事的力量。
•   　　 《黃金時代》是這本精選集里我最后看的一篇小說。一翻又是文革事，我就有點不耐煩。這些年鄉(xiāng)村小說看得太多，頗為反胃。沈從文的純良，汪曾祺的清麗，蕭紅的是一派夢境，余華的村民命運悲苦，蘇童的村民人性磨抿。
  　　 看多了，苦也不覺得苦，腌臜也不嫌腌臜。巧的是，這幾本書我看的都是圖書館版本，無論是油田閱覽室的還是教院lib的，都是又黃又脆的紙張，一撲灰，紙上間或會有或白或黃的可疑的道子?？粗X得腌臜。
  　　 王小波的書卻不一樣。我不愛看鄉(xiāng)村小說，是覺得離自己遠(yuǎn)。再怎么悲苦，再怎么難受，沒點兒代入感，合上書沒一會兒就出來了。王小波的書，寫農(nóng)村的也好，寫唐朝的也好，都讓我能夠身臨其境帶入其中，能夠理解，能夠為之歡喜，或者為之悲哀。
  　　 王小波的書不上手。每當(dāng)我懷著很大一份心思打開他的書來看，都會看到一半兒失望地放下。這里有一個心境的問題在。設(shè)想一下，比如我今天起了個大早，甚至晨跑了一圈，吃了頓早餐，精神奕奕的坐在書桌前面，知道自己有兩個小時以上的時間可以好好看看小說。打開一看，卻是本充斥著黃段子和扯閑篇的小說。我當(dāng)然不是說這樣的小說不好看。可沐浴著朝陽，我就覺得這些黃段子和扯閑篇兒荒廢了我這個上進(jìn)的清晨?；蛘哒f，它影響了我對這個“有上進(jìn)心的知識分子的清晨”的定位和預(yù)設(shè)。
  　　 這幾天心境卻對了。所以把當(dāng)年沒好好看的幾篇小說都看了一遍?！饵S金時代》讓我覺得特別喜歡的是，他小說中的主角沒有矯情人。
  　　 王二和陳清揚都知道并且坦然承認(rèn)，人的本性就是好吃懶做和好色貪淫。人的欲望本不是罪孽的。他們費解過生活的意義，但都沒有一腦袋扎進(jìn)自己的費解里面不再出來。他們不盲從地革命，不盲從地斗爭，甚至不盲從地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愛情。他們實踐了“偉大的友誼”，并且一同去做了些“有趣”的事情。這個故事由里到外透著一種干凈。一種年輕人特有的干凈。不管他們干了什么，他們都是清白無辜的，無知無畏，有知無畏，無罪孽。他們彼此真誠，相互承擔(dān)，共同堅守了這樣一份契約：偉大的友誼。這份偉大的友誼脫離了權(quán)利結(jié)構(gòu)和道德束縛，在它該生時生，該滅時滅。
  　　王小波筆下的女人都是接近于女神的，我覺得。第一，都不小心眼兒。第二，都不小氣。第三，都不粘人。第四，都有獨立思考的精神，沒特別不講理，也不算特別聽話。第五，都對“有趣”的事感興趣，因此都不乏味。我覺得這幾項指標(biāo)挺值得作為努力方向的，遠(yuǎn)比平素聽?wèi)T了的正面特質(zhì)聽來靠譜兒。
  　　
  　　“陽光耀眼，天藍(lán)得嚇人，我睡去時，身上蓋了幾片芭蕉葉子，醒來時卻一無所有——葉子大概是被牛吃了。亞熱帶旱季的陽光把我曬得渾身赤紅，身上落了一層細(xì)細(xì)的塵土，好像爽身粉。”
  　　
  　　“天色微微向晚，天上飄著懶洋洋的云彩。下半截沉浸在黑暗里，上半截仍浮在陽光中。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br /> 　　
  　　“那天晚上我把我的偉大友誼奉獻(xiàn)給陳清揚。我說，只要你是我的朋友，哪怕你十惡不赦，為天地所不容，我也要站到你身邊。她大為感動，還說要以更偉大的友誼回報我。”
  　　
  　　“陳清揚后來說，她始終沒搞清楚我那個偉大友誼是真的呢，還是臨時編出來騙她的。但她又說，那些話像咒語一樣讓她著迷，哪怕為此喪失一切，也不懊悔。其實偉大友誼不真也不假，就如同世上一切東西一樣，你信它是真，它就真下去；你疑它是假，它就是假的。我的話也半真不假。但我隨時準(zhǔn)備兌現(xiàn)我的話，哪怕天崩地裂也不退卻?！?br /> 　　
  　　“兩人逃到了寨子南面的草地上，再走就是森林了。撿兩塊干牛糞生了一堆火，在地上鋪了一層塑料布，脫下濕衣服，裹了三條毯子，胡亂將就著睡下了。睡到一半被凍醒，山陰太潮，空氣里漂浮著的水點有綠豆大小，毯子都濕透了。極目四野，都是灰蒙蒙的水霧。陳清揚覺得每一個毛孔都浸滿了冷雨，感到悲從中來，不可斷絕。那時節(jié)她很想死去。她不能忍耐。過了很久很久，天漸漸亮了。霧從天頂消散。陳清揚的身體上滿是露水，閃起光來。”
  　　
  　　 “陳清揚后來說，在山上時她覺得很有趣。漫山冷霧時，腰上別著刀子，足蹬高筒雨靴，走到雨里去。但同樣的事做多了就不再有趣。所以她還想下山，忍受人世的摧殘。
  　　
•   　　我一直以為一個人寫雜文的時候必定不可能有一顆平和的心。因為你要傳達(dá)給讀者的有可能是你的憤怒，你對這個世界的一種不滿，這樣的一種情感怎么可能是平和呢？很喜歡王小波的雜文，家里有他的兩本雜文集?？此碾s文，你需要從他的文字里去挖掘一些東西出來，而這些東西有時候又是頗讓人玩味的。當(dāng)然有人也說，王小波的雜文，有些節(jié)外生枝，繞來繞去的，這是個人看雜文的口味問題。他的憤怒隱藏在他的文字里，言辭也許有時候不是那么的激烈，但情感絕對是強烈的。有人說他的雜文有一種黑色的幽默，并且有一種很強烈的冷嘲意味。這一點，我到是很贊成的。幽默是什么呢？每個人的解釋也許會不盡相同，我個人信服的是這樣一種說法，幽默是對現(xiàn)實的一種溫柔的恐懼。也許王小波的幽默就是這樣的吧，現(xiàn)實生活中總有太多讓人恐懼的東西，但依然需要人去看清它，揭露它，恐懼但不遠(yuǎn)離。這樣來說的話，王小波的雜文寫作似乎還帶有著一種使命感。
  　　
•   　　 今天去解放碑“重慶書城”閑逛，“王小波作品精選”七個白金色宋體字印襯深藍(lán)書皮，顯得雅致而悅目，隨手翻翻還不錯，付款，乘車，回家，讀書。
  　　
  　　 看了幾篇雜文，很不錯，這是我第一次讀王小波的書。最喜歡“我怎樣做青年的思想工作”這篇，詼諧幽默地一句“別人的痛苦才是你藝術(shù)的源泉；而你去受苦，只會成為別人的藝術(shù)源泉?！卑阉耐馍f服，同意好好讀清華，畢業(yè)不搞搖滾，先進(jìn)公司掙大錢。我大笑之余佩服佩服！
  　　
  　　 雜文筆墨不多，言簡意賅，取材卻廣泛多樣。點滴的感受，片斷的思想，鱗爪的觀察，大至宇宙， 小到微塵，天南海北，古今中外，新聞時事，奇談趣聞，皆可入文。作者評人、議事、說理 、錄言、記聞均可。讀來爽快夠味！這些特點頗有點象重慶的麻辣燙，天上飛的，地上長的，水中游的，只要具備食品安全的條件，皆可入鍋一燙食之，麻得爽口辣得痛快！
  　　
  　　 雜文如麻辣燙般給我酣暢淋漓的感受！喜歡王小波雜文！
  　　 ——寫于2006年6月20日
  　　
  　　
•   　　我把散文認(rèn)真看了.《沉默的大多數(shù)》 《一只特立獨行的豬》
  　　惶惶忽忽的看了《革命時期的愛情》 《紅拂夜奔》
  　　馬馬乎乎讀完《黃金時代》
  　　
  　　總結(jié)就是王先生是天才 是文才 是遍故事的高手
  　　
  　　我還是更偏向的喜歡他的散文
  　　
•   　　B.M. Phil Collins
  　　
  　　 挺厚實的一本精選集子，這兩天帶著癮一樣讀完了。從午后的燦爛太陽一直待到變成橘色的近黃昏，一個人，時?？吹门醺古陌?，樂不可支。
  　　
  　　 其實特別想把那些特別妙的字句摘抄下來，可是每每都迫不及待地接著往下看，連站起來找筆的時間都沒有——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許被供奉起來的王小波也就不成其為真正的他了。
  　　
  　　 著名的《黃金時代》我覺得很一般，也許是因為受不了太過直白露骨的描寫——雖然好聽點叫坦率，可似乎在這兒成了刻意的全部主題?！陡锩鼤r代的愛情》開始有了點意思，一樣是文革背景，荒唐的年代什么荒唐事情都有。《紅拂夜奔》則完全叫我驚艷掉了，討巧的古代故事通俗寫法，卻能從玩世不恭的字里行間看出王某雄厚的隋唐歷史常識、以及豐富的科學(xué)史底子：特別文科的歷史被細(xì)化到文學(xué)性的草木魚蟲、吃喝拉撒、人情世故，和特別理科的數(shù)學(xué)天才兼發(fā)明家、建筑家的人格、品行以及日常工作生活一結(jié)合，再加上小波同志天馬行空的狂想，比照當(dāng)今社會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殘余現(xiàn)象——想不出彩都不行！
  　　
  　　 王小波看似輕松調(diào)侃的黑色幽默語調(diào)，實際卻透著濃郁無比的自大輕狂——在我這里，所有的褒義貶義都可以用在相反的意義上——我看著這些幾乎是故意在向世俗官方對著干的文字，就仿佛感覺到有些類似的東西在魯迅、在錢鐘書上也曾經(jīng)看到過的。另外的角度，對自己的貶諷其實也恰恰表達(dá)了不屑世俗名譽的文人的孤憤。在這點上，他自己都不能否認(rèn)。
  　　
  　　 總之他確是個怪才，文字口味很重，正如他所追求的那樣，
  　　
  　　 有趣，真XXX有趣！
  　　
  　　 這恐怕是對他最大的褒獎了。
  　　
•   　　這幾天看王小波文集.
  　　字里行間我仿佛聽到他的智慧就噼里啪啦的抖掉出來.
  　　真正的大師就是既會講深情的話,
  　　又會講流氓的話.
  　　一臉嚴(yán)肅正氣浩然酸巴巴的講道理沒什么了不起.
  　　耍著無賴讓道理深入人心才是真的厲害.
  　　看著浩浩蕩蕩的空氣涌過頭頂,也正是靈魂乘興而舞的潮興之時.
  　　物我兩忘是種境界,豈是媚雅如我之輩能輕易達(dá)到的.
  　　一篇紙上生殖器的俗稱出現(xiàn)了若干次,動轍提起生命中偉大的勃起性愛的舉行.
  　　不經(jīng)意還以為翻到醫(yī)學(xué)百科或者婚前必讀..
  　　可是表象背后是詩人般自由野性的思想.
  　　就像老師課堂上給放情色片.
  　　這個時候花心思去體會演員的動作就有點超出研究范圍.
  　　光線和攝影還是值得注意注意的.
  　　而這其實是完全不一樣的問題.
  　　我常想一個片子往往做的很充實或者很深邃或者很立體放在那.
  　　然后你能看到哪一層或者你愿意看到哪一層就是你自己的問題.
  　　昨天"崩潰五人組"再次聚會.
  　　借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來制造機會傾訴衷腸.
  　　我突然發(fā)覺.
  　　其實對于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
  　　你相信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你懷疑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
  　　就想郭小鳥同志常說,"這個世界沒有真相."
  　　而這就是真相.
  　　
  　　
  　　
•   　　
  　　B.M. Phil Collins
  　　 挺厚實的一本精選集子，這兩天帶著癮一樣讀完了。從午后的燦爛太陽一直待到變成橘色的近黃昏，一個人，時常看得捧腹拍案，樂不可支。
  　　 其實特別想把那些特別妙的字句摘抄下來，可是每每都迫不及待地接著往下看，連站起來找筆的時間都沒有——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許被供奉起來的王小波也就不成其為真正的他了。
  　　 著名的《黃金時代》我覺得很一般，也許是因為受不了太過直白露骨的描寫——雖然好聽點叫坦率，可似乎在這兒成了刻意的全部主題?！陡锩鼤r代的愛情》開始有了點意思，一樣是文革背景，荒唐的年代什么荒唐事情都有?！都t拂夜奔》則完全叫我驚艷掉了，討巧的古代故事通俗寫法，卻能從玩世不恭的字里行間看出王某雄厚的隋唐歷史常識、以及豐富的科學(xué)史底子：特別文科的歷史被細(xì)化到文學(xué)性的草木魚蟲、吃喝拉撒、人情世故，和特別理科的數(shù)學(xué)天才兼發(fā)明家、建筑家的人格、品行以及日常工作生活一結(jié)合，再加上小波同志天馬行空的狂想，比照當(dāng)今社會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殘余現(xiàn)象——想不出彩都不行！
  　　 王小波看似輕松調(diào)侃的黑色幽默語調(diào)，實際卻透著濃郁無比的自大輕狂——在我這里，所有的褒義貶義都可以用在相反的意義上——我看著這些幾乎是故意在向世俗官方對著干的文字，就仿佛感覺到有些類似的東西在魯迅、在錢鐘書上也曾經(jīng)看到過的。另外的角度，對自己的貶諷其實也恰恰表達(dá)了不屑世俗名譽的文人的孤憤。在這點上，他自己都不能否認(rèn)。
  　　 總之他確是個怪才，文字口味很重，正如他所追求的那樣，
  　　 有趣，真XXX有趣！
  　　 這恐怕是對他最大的褒獎了。
  　　
•   　　傳說中的《黃金時代》在我看來SO SO；《革命時代的愛情》只看了開頭沒看下去，感覺有點羅嗦且不知所云；很多人喜歡的《紅拂夜奔》還沒來得及看（這女俠也成了熱點，呵呵，四月份在去廈門的大巴上看了舒琪版本的紅拂，不大喜歡，沒看完就睡著啦。）
  　　比較喜歡他的雜文，第一篇《沉默的大多數(shù)》，很多地方看得我笑出聲啦，算是有趣又睿智的文章。我都懷疑自己就是他說的那種人了——“在公眾場合什么都不說，到了私下里則妙語連珠”。只不過最近好像連說話的人都不易得，只好做BLOG上的話癆……
  　　王這本集子里很多篇都以插隊、文革為題材，對我們這個年紀(jì)的人來說比較陌生哈。也私下以為，正因如此，他的作品是先在海外火起來后才漸漸被國內(nèi)讀者熟知。
  　　也許，我該慶幸沒有在十年前第一次聽說他名字時就買回他的作品，因為到現(xiàn)在我也不能完全領(lǐng)會他的作品，就像《黃金時代》里的領(lǐng)導(dǎo)，不懂什么叫“敦倫”……
  　　
•   余華和蘇童我都挺喜歡，主要是有過相近的生活體驗。
  王小波純粹是拿來給自己壯膽的。
•   壯膽？愿聞其詳。
•   王小波真的是言語犀利，人生短暫，但意義重大。
  他揭露了作家的通病，當(dāng)代作家能像小王這樣的太少了……
•   王的雜文精辟、短小精悍。
•   哈 這書我也是在重慶書城買的
•   　總結(jié)就是王先生是天才 是文才 是遍故事的高手
•   說笑而已
•   你個傻逼知道啥？
•   特立獨行的豬
•   就是看得出他還有點大智慧卻不忘摻和著裝B。
•   郭倫是誰
•   ：）） ^_#
•   正著敦？還是反著敦？^_^
•   王的書我基本上都看了，起先是作為黃書看的，但說實話，這方面王太清澈，不如阿來，陳忠實看著過癮。后來再看，覺得很不錯。
  至于《黃金時代》，我想大概有兩種人會特別喜歡，一種是那個年代走過來的人，他們會覺得王的小說藝術(shù)而又真切地再現(xiàn)了那個年代，能夠起無限的回憶；一種是獵奇的讀者，覺得新鮮。至于對文革史有一定了解又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人來說，《黃金時代》可看性不強。
•   個人口味不同。
  LS不要隨便給人分類，或者給一件事情定性
  我覺得黃金時代是王小波小說藝術(shù)里成就最高的
  不光是因為他在臺灣得什么什么獎
  基本上可以和王朔的《動物兇猛》等價其觀
  雖然文學(xué)史里還沒有提及，這是遲早的事
•   2007-06-17 13:50:42 be where　　王的書我基本上都看了，起先是作為黃書看的，
  _____
  黃嗎？不覺得
•   早看過了，是在及其無聊看的，開始老師說把人的本性都寫出來了，后來也是當(dāng)成一種黃色書看的，現(xiàn)在回味起來，覺得寫的挺有意思的
•   上學(xué)的時候第一次讀王小波，簡直是顛覆了我的閱讀
•   王的三部《時代》我都看了，實在不是很懂，準(zhǔn)備下次捐書的時候就捐掉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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