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夢

出版時間:2008-1-1  出版社: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  作者:馬原  頁數(shù):4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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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告別先鋒  走進歷史——馬原《中國作家夢》序馬原兄囑我為即將重新出版的《中國作家夢》寫序。我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資格,但卻之亦不恭,只好從命,勉力為之。2000年夏,馬原和我差不多是同一批進的同濟大學。雖然早在上世紀80年代中期,我尚在讀本科的時候,就在華東師大著名的第一宿舍樓前見過馬原。但那時他正處于如日中天的時候,而我還是一個剛剛被領(lǐng)到文學殿堂門檻前的懵懂小子,加以馬原兄那一副身板,而且,印象中的那一次,他留著濃濃的大胡子,穿著及膝的馬靴,同學告訴我,那就是馬原,依稀記得是回頭又看了一眼的,因為讀過他的小說。但那個時候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我會跟這個叫馬原的漢人成為同事,成為朋友,當然,后來他成了中文系的系主任,我又變成了他的下屬。說老實話,對一個沒見過什么世面的農(nóng)村小子,那時對馬原這樣的人物無疑是懷有崇敬之心的。到同濟后,見面的機會多了,聊天、喝酒(馬原幾乎滴酒不沾,與他身高馬大的東北漢子形象極不相稱,當然這里面本來就沒有邏輯,而世間許多事也都并非僅靠邏輯,人們已經(jīng)做,或正在做的許多事也都沒有遵循邏輯的法則)、操辦剛開始還頗有點影響的作家周等等。于是,聽他說起,90年代初,他曾經(jīng)做過一件堪稱壯舉的事情:帶著只有一個攝像師的攝制組,歷時八個多月(如果包括前期準備和后期制作的話,則有兩年多的時間),行程兩萬余公里(這個數(shù)字總讓我們聯(lián)想起著名的紅軍長征,如果可以類比,馬原的這一次則是文學的長征),采訪了120余位大陸文學家,拍攝成長達4千多分鐘的素材帶,最后,剪輯成720分鐘,分為24集的電視節(jié)目。然而,文學的凋零和電視的商業(yè)化最終使這些素材帶和剪好的片子至今仍存放在馬原的家中。這部電視專題片的正題是“中國作家夢”,另有一個,口曠許多種聲音”。這些聲音和那些曾經(jīng)誘惑了許多人的作家夢終于只能呆在黑暗中,附著在那些也許永遠不會有人去碰的膠片上。即使里面有冰心、巴金、汪曾祺、陸文夫、夏衍、周介人、高曉聲、戴厚英等這些先后辭世者的音容笑貌,除了他們的家人,還有什么人想看一看他們的形象,聽一聽他們的聲音?1996年年底,武漢的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版了文字版的《中國作家夢》,總字數(shù)51萬,分上下兩卷,而印數(shù)只有1100百冊。在當代文學史界和批評界,也從未見到正經(jīng)的介紹和評論文字。我不相信馬原會投入那么多的精力,花費那么長的時間(錢是他自籌的,當然也就是別人的,可以不考慮),去做一件毫無價值、毫無意義的事情。兩年多前,我托學生在北京的國家圖書館全本復印了,寄到上海。因為馬原手頭也沒有,而我又總想著能重版,但我自己首先得看一看。于是,一邊看,一邊聯(lián)系出版社。然而,如今的出版社首先考慮的是市場,自然,如今的文學沒有多少市場,便有,也是虛假的繁榮,同時,還得找到一個“題材”,像股市一樣,炒它一把。我知道,這不是出版社的錯。終于,在輾轉(zhuǎn)了數(shù)家出版社后,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的河西君愿意一試。于是報選題,竟然通過了。我想,這一次的通過大概也是靠編輯動了手腳方才過關(guān)的罷,因為雖然正題沒有動,依然是“中國作家夢”,卻加了個副題:馬原與110位作家的對話。馬原和110位作家當然都是可以炒的題材。說老實話,我更喜歡“許多種聲音”這個書名,“中國作家夢”作副題,因為這兩點正是80年代文學的真實狀況,也是馬原對那個時代文學的準確把握。我們且先按下80年代的話題不表。在《百窘》中,馬原就提出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說法,“希望有一部真正的作家的文學史稿問世”。遺憾的是,這個觀點與這篇包涵著很多意味和信息的文章并沒有引起創(chuàng)作界、批評界和文學史學術(shù)界的注意。為什么文學史就只能是史家或其他學者的專利,為什么文學史就只能是我們見到的這一種寫法,為什么作家就不能或根據(jù)他們身在其中的文學發(fā)展的歷程之經(jīng)歷,或根據(jù)他們的閱讀感受、寫作體會,且更多心領(lǐng)神會之處的閱讀經(jīng)驗來撰寫一部屬于作家個人的文學史?(馬原在其《閱讀大師》的序言中就說過,他首先乃是一位愉快的讀書人,其次才是作家,或小說家,而在《作家與書或我的書目》中,他說:“經(jīng)驗積累最豐富的作家往往是那些終生都在閱讀的人,而不是那些終生都在奔波的人?!奔词怪苯咏?jīng)驗已經(jīng)極其豐富的人,要成為一位好作家,依然要借助于閱讀,而那樣的閱讀經(jīng)驗顯然與文學史中的敘述、分析并不完全一致,而馬原看重的正是這些從閱讀中來的經(jīng)驗,這原本也是他的經(jīng)驗。)撇開文學史的知識學意義,(文學史難道只是一種知識嗎?)也不考慮作為兩種不同類型的職業(yè)要求和職業(yè)特征,作家與史家和學者在文學史寫作上是否也存在著爭奪話語權(quán)的現(xiàn)象,換句話說,文學史是否是一個被學者們霸占的知識場域?而不斷被改寫、重寫的文學史著作從一定程度上證明了這一點,更有無數(shù)被掩埋、被挖掘的作家的聲音被史家們忽視著,或充耳不聞著。我無意在這里討論文學史該由誰來寫的問題,我的意思其實是要說,這部厚厚的《中國作家夢》,在我看來,正是馬原寫就的一部文學斷代史,一部上世紀80年代的文學發(fā)展史,只不過馬原不是以紙筆,而是以攝像機,以聲音和影像的形式來寫的,而且,馬原也并不是以一人之力完成的,而是由“許多種聲音”共同構(gòu)成,由許多個人的記憶,甚至記憶的片斷組成了一個特殊形式的歷史。它沒有統(tǒng)一的體例,沒有按部就班的章法,沒有注腳,沒有引文,甚至沒有一個基本的時間順序,總之,沒有通行的文學史著作的所有形式,從外表看,它甚至是雜亂的、零散的,然而,或許,也正是因其雜亂和零散,卻真正體現(xiàn)了那個“眾聲喧嘩”的時代面貌。所謂“眾聲喧嘩”,并不僅僅指馬原所采訪到的那110位作家,這110位作家無疑是重要的,是組成“眾聲”的各各不同的聲音,也是整個“中國作家夢”中實現(xiàn)了夢想的人,然而,除了他們,在80年代那個文學的黃金時代,又有多少人在做著作家的夢,沉浸在夢鄉(xiāng)中。他們未能實現(xiàn)作家的夢想,但也正是他們成就了那些實現(xiàn)了自己夢想的作家們??匆豢茨莻€時代文學期刊的發(fā)行量,動輒數(shù)十萬、數(shù)百萬份。這還不是全部,還有為80年代不同于此前的文學風格、方法、思維和觀念作出了不可估量的貢獻的翻譯家,更有那些伯樂一樣的批評家和一大批文學期刊的編輯們、出版家……是他們共同構(gòu)成了一個世界上、歷史上都從未有過的龐大而雜多的聲部。即使那些喜歡放馬后炮、尖銳地批評那個舉國文學狂潮的批評家、理論家,也不得不承認它恢弘的氣勢委實震撼人心。文學史家們總有一天會看到這一點,但馬原是從那個時代過來的人,他憑借自身的經(jīng)驗和悟性早就捕捉到了。于是,基于對那個”眾聲喧嘩”的時代的把握,他將許多從未進入文學史家視野的人納進了他的采訪范圍。在中國文學史上,也許我們可以說,就80年代的文學而言,翻譯文學對漢語寫作的影響只有五四時代堪與相提并論。有意思的是,直至80年代中后期,翻譯文學進入文學史家們的視野,但即便如此,文學史的學者們對翻譯文學帶給漢語寫作的影響卻并沒有投以相應(yīng)的關(guān)注和重視,這只要看一看近年出版的幾部著名的,也是較為普遍地被高等學校中文專業(yè)所采用的當代文學史教材(教程)就可以明了,甚至近現(xiàn)代文學史,情形也基本差不多。而編輯和出版人更鮮能進入絕大多數(shù)文學史中規(guī)中矩的敘述。也許這樣的角度與馬原在小說中所采取的敘述視角存在著一種內(nèi)在的關(guān)聯(lián)。雖然馬原無數(shù)次地說過,小說家是上帝,但我想他的意思只是說,小說作為虛構(gòu)的敘事藝術(shù),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小說家之手,出自小說家的創(chuàng)造,出自作者的想象。而如何將想象的事件和世界敘述出來,則與小說家對人的基本理解相關(guān)。馬原在對待人的態(tài)度上,我想他應(yīng)該算是個人本主義者,因為他從不描寫人物的心理活動,他只敘事,即敘述事件的發(fā)生、過程以及事件發(fā)生后的結(jié)果、影響。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馬原特別強調(diào)故事在小說中的重要性。他敘述的是敘述者知道的(看到、聽到、觸摸到,或感覺到的)。也就是說,這個時候,敘述者并非造物主,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上帝,因為人只能知道人所知道的事物。這也就是所謂的平等視角,或曰限制視角。馬原從他的經(jīng)歷,從他身在其中的感受,也是從他寫作的基本立場出發(fā),看到了編輯、出版人在80年代文學繁榮時期的功績。僅此一點,也證明了他的眼光,而這也正是史家必備的史識。實際上,這也是布爾迪厄“文學場”這一概念的一個內(nèi)涵。文學是一個場,一個場域,雖然其中有偶然性的因素,但在這個場域中,各種力量和因素無疑都對整個場域構(gòu)成生成、影。向的關(guān)系,文學的生產(chǎn)和再生產(chǎn)也就在這個場域中,受著遠近、大小、深淺、直接間接的、來自各個方向的作用而存在著、變化著(包括停滯狀態(tài))。我不知道馬原在做這件“壯舉”的時候經(jīng)常抱持的是什么樣的心態(tài)。90年代初文壇的衰象已經(jīng)非常明顯,而他自己的寫作在離開了西藏那塊寶地后幾乎沒有多少進展,更使他在采訪時多了一份不足為外人道的苦澀。從開始的緊張、忙碌,越到后面,同一個問題雖然有不盡相同的回答,但有一些問題卻多半一致,譬如文學正逐漸從我們的生活中像潮汐般退去,馬原心里的感傷也就躍然紙上了。在對何立偉和殘雪的訪談中,他說:“這段歷史就要過去了,慢慢人都不在了,現(xiàn)在把這些人聚到一起,大家沒有機會接觸、聚會……”馬原一定是想到了那個時候他可以常常跑到華東師大,或別的什么地方,與一群朋友神聊文學的美好時光了罷。我還在想,當新版的《中國作家夢》放在馬原的面前時,他會是一種什么心情呢?誰知道呢,那就到時候問問他罷。就此打住,謹以此為序。2007年6月20日于同濟新村

內(nèi)容概要

回顧20世紀80年代,那一直是人們懷戀的文學黃金時代。90年代初,馬原帶著只有一個攝像師的攝制組,行程兩萬多公里,歷時兩年,采訪了120多位文學家,拍攝成4千多分鐘的素材帶,剪輯成720分鐘,分為24集的電視節(jié)目。這部電視專題片名為“中國作家夢”或“許多種聲音”——但它今天還靜靜地存放在馬原的家里,因為90年代初,“文學正逐漸從我們的生活中潮汐般退去”。華東師大出版社重新出版這部對話集,這部匯聚了80年代大部分重要作家的對話集,是中國文學的斷代史。因為已成歷史,所以多了一重深厚的價值——拂開文學的塵封,致敬文學的夢想。

作者簡介

馬原,遼寧錦州人,著名先鋒小說家,所著《拉薩河女神》、《岡底斯的誘惑》等小說被視作中國先鋒小說的開山之作。主要著作有《馬原文集》(四卷)、《閱讀大師》、《上下都很平坦》、《西海的無帆船》等多部,現(xiàn)為同濟大學中文系教授。

書籍目錄

序 告別先鋒 走進歷史與陳村與孫甘露、張獻、陳村與鄭克魯與格非、李劫、吳亮與王安憶與戴厚英、張英與陸星兒、王小鷹、蔣麗萍與阮海彪與葉辛與張獻與吳勞與王振孫、張英與沙葉新與鹿金與梁曉聲與李杭育、李慶西與楊曉敏與夏仲翼與王道乾與湯永寬與朱蘇進與蘇童、葉兆言、李潮與高曉聲、梅汝愷與韓東與李曉與陸文夫與周介人、程德培與宗福先、陳村與李子云與巴金、李小林與汪曾祺、張煒與格非、余華、程永新與諶容與冰心與王蒙與夏衍與王朔與李文俊、高莽、呂同六與趙毅衡與叢維熙與趙玫與蔣子龍與馮驥才與崔道怡與朱偉與史鐵生與施咸榮、董衡巽、李文俊與徐懷中、莫言與張抗抗與劉心武與阿克曼與劉恒與陳建功、史鐵生與鐵凝與袁可嘉、呂同六、柳鳴九、葉廷芳、董衡巽與劉震云與鄭萬隆與季紅真與喬良、葉楠與章仲鍔與汪國真與宗璞與陳凱歌與張英、安波舜與洪峰與王成剛與池莉與方方與劉碩良與徐敬亞、王小妮與韓少功、蔣子丹、潘軍與遲子建與馬秋芬、白小易與陳言、林建法、辛曉征與馬麗華與扎西達娃后記

章節(jié)摘錄

與吳勞(美國文學專家)馬:吳先生的大名我從少年時期就知道了。吳:《馬丁·依登》吧。馬:對,像我們這代人已經(jīng)成年了,我今年都40歲了,你現(xiàn)在是69吧。吳:69。馬:你是翻譯界的知名翻譯家。吳:但是我的東西實在不多,最近幾年簡直沒翻什么東西。馬:我想今天有這個機會談一談剛才我們倆說到的話題,翻譯語言和創(chuàng)作語言之間互相影響的一種情形,想聽聽您的看法。吳:這個問題我們考慮得也挺多,因為現(xiàn)代漢語,就是今天的這個漢語,今天的漢語,語法詞法受英語的影響是很大的,因為我們的很多東西都是從英語譯過來的。因此現(xiàn)在用機器翻譯的時候我們的論文完全可以用機器翻譯。但是文學語言是比較困難的,因為各個作家、各種風格,這讓我感覺到從30年代到現(xiàn)在語言的變化很大,我們看茅盾的或者魯迅的,那時候強調(diào)的是意譯而不是直譯的問題,現(xiàn)在看起來呢,他們譯的文章不太舒服,但卻是一步步走過來的……從嘉陵江上到今天經(jīng)過十幾年的累積下來,領(lǐng)悟到我們的文學基本上能夠通過翻譯,外國怎么樣的表達我們基本上都可以用中國的文字來表達。詩歌每一句有幾個音階、音步,我們也可以相應(yīng)用中國的頓來表達出來,比如莎士比亞的一句名言:“存在還是毀滅這是個問題。”這是五個頓,存在、還是、毀滅、這是個問題,原文也是這樣:“To be,or,not to be,this is,qiustion.”因此以后,領(lǐng)悟成我們一般小說都能朗讀。那么問題就來了,新一代的作家,就是你們這一代作家,主要看的還是這幾本書——《喧嘩與騷動》、《百年孤獨》、《麥田里的守望者》,這些書當初對中國的作家影響是很大的,因此就有了一個創(chuàng)作文學和翻譯文學的關(guān)系問題。我們作為一個翻譯工作者有喜有懼,喜在什么地方,現(xiàn)在我們的翻譯,像普希金多少年了,現(xiàn)在搞創(chuàng)作的人已經(jīng)承認了,他們也仿效我們的文字了。懼在什么地方呢,我們的這個翻譯用中文還有更好的表達。可是作家一看,現(xiàn)在有名的翻譯家都這樣寫了,我們也這樣寫吧,那么這樣就可能引導到一條錯誤的道路上去。最近看王蒙,我就感到比較安心了,王蒙的英文水平還是不錯的,他現(xiàn)在專門研究美國的短篇小說,因為當代全世界的短篇小說以美國的短篇小說最為發(fā)達,它的品種、流派最多。全世界的作家都從中吸取營養(yǎng)的。翻譯到現(xiàn)在,直譯和意譯來表達,談不到音譯的問題。翻譯必須要緊跟原文,為什么,因為特別是你們年輕一代作家要從中看到外國人的技巧的時候,我必須原文每一句、字譯出來,他文的地方你也文,他俗的地方你泡俗,不能用你的想法。比如你一定要田文來翻譯,不可能。我們的翻譯局限是很大的,你像英文和法文,英文是三個字,法文也是三個字,它們是能夠完全對應(yīng)起來的,我們就不行,碰到簡短的句子我們就麻煩了。因為中文的意思不可能那樣包羅萬象。我們翻譯的時候強調(diào)要保持原作的句型,它要是被動式,你也要盡可能地用被動式,不要把它倒過來?,F(xiàn)在我覺得看了中國的翻譯,反而比原文好看,我和許多人都有這個感覺。馬:我也聽好多人這樣說過。吳:好像我們翻譯出的東西比較鮮艷。外國有的作家,特別是海明威他的詞匯量不是很豐富的,句子也非常簡單的,特別難翻譯,中國的詞匯裝飾性很強,很優(yōu)美,翻譯外國一些特別美麗的散文也很合適。翻譯像海明威這樣語言上極端的作家,中國的翻譯家就很難,因為你必須用漢語保持他原來的特色。馬:我打斷您一下,舉個例子,遼寧也有一個老作家,他60多歲,他說咱們倆討論一下,《老人與?!酚惺裁匆馑?,沒意思嘛,不就是一個老頭打一條魚,打的魚卻被鯊魚吃掉了。吳:實際上,世界上真正的文學主題,根據(jù)西方的觀點來看沒有多少,其中一個就是人的精神是不朽的,甚至不可以被消滅,《老人與?!肪褪沁@樣一篇東西,前半部分有海明威的風格,后半部分寫怎么打魚寫得特別繁瑣,這篇東西后來我也翻譯了,人家要我翻譯的,銷路還不錯。馮亦代先生說現(xiàn)在有四五個譯本。馬:最早是海觀的。吳:譯得相當糟糕,香港有個張愛玲,作家張愛玲,香港這有另外一本,力岡有一個,他也是太復雜了,海明威的文字是很清淡的,力岡拼命用北方土話,反而不像是海明威了,海明威是大白話,他不用方言,馮亦代看了以后,他說我這個譯本比較像海明威。后來幾個研究也評過幾個譯本,說張愛玲有個別的段落譯得比較好,但從整個文風的嚴謹,還是我這本好。我現(xiàn)在強調(diào)翻譯首先要嚴謹,我翻譯東西,每一句就像老師上課時出的翻譯題目那樣翻,差一點,老師就要扣分的。馬:就像翻譯作業(yè)一樣。吳:當代的作品實際上能夠做到這一點。我不喜歡嘩眾取寵,反對所謂我個人的風格,我最反對這個……我最近買了一本蘇童的《妻妾成群》,我很欣賞,可電影拍得很糟糕,完全是另一回事了?!镀捩扇骸肥菓?yīng)該重拍的。我看了蘇童的一個南方系列關(guān)于南方童年的回憶,看一看不像是蘇州,特別是《罌粟之家》,顯然像云南,這個寫得我覺得比??思{更好。寫到了扭曲的心靈,也寫了白癡低能,我覺得寫得不次于??思{。我們有時也想把翻譯向中國現(xiàn)代作家的創(chuàng)造靠一靠,可是不行,他們的方式跟我們畢竟兩樣。馬:蘇童是跟我很熟的,他也喜歡福克納,但是他如果聽到您有這個評價,他一定很得意。吳先生,你是了不起的翻譯家,但有一點我不同意,《老人與海》真是一本杰作,雖然篇幅很小,你好像對他那種寫法很抵觸,說很繁瑣,但是我覺得他這種繁瑣恰好是提供了一種……吳:和這種比起來,我最喜歡他的《喪鐘為誰而鳴》。馬:再打斷您一下,我作為一個小說家,我認為這是他寫得最差的一本小說,我肯定認為他寫得最好的是《永別了,武器》,然后就是《老人與?!?。吳:我同意,我說過《喪鐘為誰而鳴》最不像海明威,但反過來說它是最好的現(xiàn)實主義作品,把形式和內(nèi)容深刻地融合起來,因為他第一次寫這樣深刻的、包羅萬象的題材,把生死觀和責任感都寫進去了,我特別喜歡。當然,要說最有海明威風格的,不是這本書,而是你說的那樣。馬:他這本書面對死亡、面對戰(zhàn)爭那種瀟灑、那種漫不經(jīng)心……與王振孫(翻譯家)、張英(編輯家)張:王老師,請你介紹一下你們歐美文學編輯室,特別是法國文學編輯室的情況。文革以后,你們出很多有影響的外國文學作品,特別是20世紀的外國作品。王:譯文出版社主要搞文學,也搞社會科學。歐美文學的翻譯介紹主要是英文、德文、法文。張:三大語種。王:我自己是搞法文的。張:你翻譯《茶花女》,影響非常廣,《茶花女》在中國有相當?shù)牡匚弧M酰何椰F(xiàn)在翻《莫泊桑短篇小說全集》。張:你這個人是雙管齊下。王:我們以前出的書很多了。今天你們來得突然,過去的書一下也找不出來。我們出版了《雨果詩選》、拉柏雷的《巨人傳》、《巴黎圣母院》、司湯達的《紅與黑》、《巴瑪修道院》、喬治·桑的系列作品。另外,我們也出了一些通俗文學作品,滿足廣大讀者的要求。嚴肅文學有嚴肅文學的價值,通俗文學有通俗文學的讀者。張:讀者面很廣。王:我們還出了大仲馬的許多作品,《基督山伯爵》、《三個火槍手》。我們還專門為中學生編了一套書,因為中學生要讀名著,大部分名著是大部頭,中學生很忙,沒有那么多時間,我們就搞了一套外國文學名著簡讀本,是一套叢書。張:也是為方便讀者。這套書的發(fā)行量大不大?王:還可以。幾萬冊吧。張:還不錯。王:我們主要搞法國的古典文學?,F(xiàn)代文學另外有人搞。張:有具體分工。王:法國古典文學,名家名著,我們大部分都翻譯過來了。過去翻譯過的,由于時間的推移,不適合今天的閱讀了,再翻一下。主要是這樣。張:你個人也做了大量工作。王:我年輕吋有很多想法,現(xiàn)在年過半百了,遠遠沒有達到自己的要求?;仡欁约旱膭?chuàng)作我很慚愧。我遠遠沒有拿出能真正對得起這個時代的作品。我總在努力工作。

后記

由于地域差異,眾多訪談對象的口音千差萬別。此書稿經(jīng)由錄音整理,時有不清不楚,亦無法澄清之難堪;故此,有些局部殘缺,想讀者可以諒解。另,地域廣大且人眾分散,錄音稿無法請本人審閱,倘有差池,也請各位同仁見諒。如何?馬原

編輯推薦

華東師大出版社重新出版《中國作家夢》,這部匯聚了80年代大部分重要作家的對話集,是中國文學的斷代史。20世紀80年代,是人們懷戀的文學黃金時代。那個時代的中國,文學期刊的發(fā)行量動輒數(shù)十萬、數(shù)百萬;還有為革新文學風格、方法、思維而作出貢獻的翻譯家,更有那些伯樂一樣的批評家和一大批文學期刊的編輯們、出版家,共同構(gòu)成了龐大雜多的聲部,氣勢恢弘、震撼人心、值得懷念。90年代初,馬原行程兩萬多公里,歷時兩年,采訪了當時中國最有影響的110位作家、翻譯家、編輯、出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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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戶評論 (總計20條)

 
 

  •   這本書其實是馬原當年采訪100多位作家的電視片的對話錄。從書中得知——90年代初,馬原帶著只有一個攝像師的攝制組,行程兩萬多公里,歷時兩年,采訪了120多位文學家,拍攝成4千多分鐘的素材帶,剪輯成720分鐘,分為24集的電視節(jié)目。這部電視專題片名為“中國作家夢”或“許多種聲音”——但它今天還靜靜地存放在馬原的家里,因為90年代初,“文學正逐漸從我們的生活中潮汐般退去”。華東師大出版社重新出版這部對話集,這部匯聚了80年代大部分重要作家的對話集,是中國文學的斷代史。因為已成歷史,所以多了一重深厚的價值——拂開文學的塵封,致敬文學的夢想。的確是這樣,馬原給我們留下了珍貴的時代(文學)影像資料,在沒看到電視節(jié)目前,讀到這本書也是相當于與這些作家做了一次全方位的文學懇談。難得!暢快!
  •   對于黃金時代的追述
  •   書有點折了,但是我不是一個,矯情的人!謝謝!
  •   馬原是我喜歡的作家之一。讀《中國作家夢》這本書有種歷史感,讓我想起許多往事。
  •   喜歡文學及文學家的,可看
  •   采訪是93年進行的,現(xiàn)在看起來有些意思!
  •   雖然買過來不就久開膠了,不過作為一本書還是很優(yōu)秀的。
  •   不同的窗戶打開不同的世界。
  •   包裝很差啊,書看起來還是舊的。不過也難怪,07年的書
  •   馬原是我喜歡的作家,看過不少他的小說。這本書還沒來得及仔細看,不過不是太喜歡該書的開本和印刷。
  •   一本流水賬的歷史書
  •   這是失誤嗎?你們把某圖書館的藏書發(fā)給我啦
  •   在當當買書也有很長時間了 一直覺得還不錯 結(jié)果這次買了《中國作家夢》這本書 不僅不是新書 書面又舊有臟 最可氣的是扉頁還有“新疆農(nóng)業(yè)大學科學技術(shù)學院圖書館藏書”字樣,明顯就是欺瞞 買家 奸商 當當越來越讓人失望
  •   書到了,但書脊開膠。
  •   一手研究資料哦,整體不錯,就是書角有點破損,但無傷大雅。
  •   留下了那個純樸年代過渡到這個浮躁年代的心理,環(huán)境的變遷,值得一讀。
  •   建議卓越網(wǎng)選摘書中的一段,以前有的,現(xiàn)在怎么沒了。
  •   只看了同余華對話的那一段很清彩,干凈利落,天馬行空又不離文學,很有收藏價值,只有開本有點傻乎乎、大咧咧的,印刷和裝訂都沒有問題。
  •   很輕松的對話形式,記錄了中國當代作家、翻譯家、出版人的創(chuàng)作信念、習慣、對自己和他人的作品的評價、對中國當代文學的總體評價、對西方文學的影響的評價等等。總之值得一讀!
  •   關(guān)鍵看內(nèi)容,按個人喜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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