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育嬰史

前言

近幾年，每次要介紹我女兒時，我總愛用這樣的介紹詞：“這是我的小女兒維維安。她就是我那本書《男人的育嬰史》中的女主角?！边@樣的介紹詞當然有點夸張，有點戲劇化的意味。本書中這位女主角.在我寫這篇新版自序時，的確已長大許多了。她目前最精確的年齡是11歲又11月大。奇怪，她竟像許多成年女性那樣，很在意自己的年齡。她出生于1997年1o月底。到今年2009年，按照一般的習慣，自然可以說是12歲了，但她在今年10月生日之前，總不愿說自己12歲，常堅持說自己11歲。十年前，2000年我剛開始寫這本書時，她才3歲。從2005年秋開始，我從馬來西亞轉(zhuǎn)到臺灣清華大學歷史所來教書，她也跟著我們遠游到了臺灣來念小學。我一直覺得她還小.比如她那張在清大校園內(nèi)奔跑的照片，真不脫小女孩的味道。但就在兩年前（2007），她1o歲時，有一次坐在客廳長窗邊媽媽的書桌前拍照.竟有幾分少女的樣貌了.甚至有些嬌羞了。今年夏天，我們?nèi)业接头▏ヂ眯?。她在旅途中拍了好些照片，更像是少女了，比如在英國史前巨石陣前和巴黎萬神殿大石柱旁的留影。賴家有女初長成?？磥硭蜁兴吧倥臒馈?。妻和我也將會有我們做父母的擔憂。

內(nèi)容概要

本書是一個男人寫的育嬰史，記錄一個小女娃從受孕誕生到大約三歲牙牙學語的生命歷程。作者以質(zhì)樸親和的文字及小說家的筆調(diào)，細寫一個男人與女人的相遇，嬰兒的受孕，誕生前的焦慮，以及誕生后的喜悅等心情。作者寫他如何為嬰兒洗澡、喂奶，又如何帶她遠渡重洋到香港過了一年異國生活，并以史家的筆觸，敘說這女娃在學習語言和使用語言的種種妙事。

作者簡介

賴瑞和，廣東梅縣人，1953年生。臺灣臺大外文系畢業(y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唐史碩士及博士。曾任教于香港嶺南大學、香港中文大學及馬來西亞南方學院，現(xiàn)任臺灣清華大學歷史研究所副教授。除了本書外，作者另有圖文書《坐火車游盛唐：中國之旅私相簿》以及專題散文書《男人的

書籍目錄

新版序第一章  從唐史到育嬰史第二章  最快樂的年歲第三章  情人節(jié)的女兒第四章  出國做羊膜穿刺第五章  等待天使的歌聲第六章  你的名字有生命第七章  嬰兒床裝配匠第八章  生產(chǎn)的大日子第九章  英勇的女戰(zhàn)士第十章  飯桌上的洗澡儀式第十一章  怎么沒奶了？第十二章  出國當小公主第十三章  曲折的心事第十四章  高燒之謎第十五章  維維安的成長史記第十六章  媽媽又來講你了第十七章  媽媽不在家的下午第十八章  奶嘴打洞器第十九章  小女娃的社交技巧第二十章  春天的郊游第二十一章  給你女兒買傳家寶第二十二章  用你的胎毛來造筆第二十三章  大象好看嗎？第二十四章  你留給我們一團寂靜第二十五章  樹跌倒第二十六章  你的背影

章節(jié)摘錄

插圖：回想起來，我和現(xiàn)在這個妻子的認識，還真有點像網(wǎng)絡(luò)愛情小說中的一個情節(jié)。那年我和前妻分居，一個人帶著一個六歲大的女兒棠兒，回到我出生的地方，同我父母住在亞洲大陸最南端的一個城市，也是馬來西亞最南的一個邊城：新山。它和新加坡只隔了一條短短的海堤。那時我暫時不想工作。每天的唯一課業(yè)，便是寫我那本中國旅行書《杜甫的五城：一個火車迷的中國壯游》。從一月寫到九月，初稿寫完了，真有一種懷孕十月生下一個小娃娃的痛快感覺，然后我又到中國去玩了幾乎一個月。十月中，一切好像冥冥中有了安排。我從中國秋游回來的第二天，就在本地某一大報的文藝版上，讀到一篇很動人的散文，叫《近中年》。文章的作者姓胡。那名字我認得，人倒沒見過。我認得那名字，因為那年七月底，我到吉隆坡去參加一個文藝營。有一次半夜了，眾文友還在一起聊天。有人不經(jīng)意的提到，我那個小城住著一個姓胡的“才女”，臺灣師范大學英語系畢業(yè)，正在一所特殊兒童學校教導唐氏兒，偶爾也做點翻譯，寫點文章。我心想，英語系的，跟我的外文系很接近啦。又是“教導唐氏兒”的，很有愛心的女孩吧。還會做翻譯，寫文章，那恐怕打著燈籠也無處尋啊。什么時候倒要“認識”一下這樣的女子。這樣就把那女生的名字記在心上了。沒想到，隔了幾個月，她竟在報上發(fā)表了一篇散文，而且就在我從中國秋游回來的第二天。如果她的文章早一個星期刊登，那時我還在中國，便要錯過了。文章既然叫《近中年》，那當然也就隱隱透露了不少作者本人的身世。一個三十多歲，自稱“近中年”的女性。未婚?；蛟S這就是緣分吧，我想。于是我給她寫了一封信，寄到該報文藝版，請編者轉(zhuǎn)交。過了兩個星期左右，我便收到她的回信。她還給了我她的電話號碼，然后，像英文所說的，“其余的便是歷史啦”(Therestishistory)。我剛認識她不久，發(fā)表過一篇文章，記錄了我和她談戀愛時的一些芝麻小事。文章倒很能“捕捉”我那時的心情，以及我跟這個“陳”的關(guān)系。標題就叫做“最快樂的年歲”。陳是我給她取的代號。陳也是她母親的姓。她自己也有個筆名叫陳什么的。上星期天，和陳到新加坡去玩了一天。以往每三個星期，我都要出國一次，越過新柔長堤，到新加坡的國家圖書館去借書，再到百勝樓書城去買書。現(xiàn)在，有了陳，我又多了一個節(jié)目：看電影。陳是我剛結(jié)交的朋友。她比我小五歲。有一天，我在報上讀到她寫的一篇散文。她文筆之清麗，筆調(diào)之深沉，都讓我驚嘆不已，就像當年我在研究所第一次讀到北魏楊衒之的《洛陽伽藍記》那樣。于是，我忍不住寫了一封信，請編者轉(zhuǎn)給陳，而結(jié)識了這么一位有才華的女性。正巧，陳在新山工作，我們更有緣常見面了。陳的文筆確是好，可是她為人很低調(diào)，不愛出風頭，文章也不太寫。除了文學，陳也喜愛電影。我年輕時，也看了不少電影。最初在吉隆坡，每星期四和一個詩人朋友到安邦路的橡膠研究院那間小影室，欣賞法國文化協(xié)會放映的法國電影。在臺北上大學時，常去耕莘文教院看電影。到美國念研究所時，對電影的興趣開始減低了。只有在夏天暑假，才在普林斯頓大學的校園內(nèi)，看看學生會放映的一些歐洲片和經(jīng)典之作。結(jié)識了陳，她重新點燃了我對電影的舊情。新山?jīng)]有什么好電影。所以，第一次和她到新加坡去，就是為了看電影，看亞蘭德倫的《一件罪案》(Uncrime)。法語對白，英文字幕。電影一開場，亞蘭德倫已經(jīng)很老了，不再是我們年輕時所見到的那個帥哥模樣。我跟陳說，“德倫老了”。我這樣說，其實也等于在感嘆，我們年輕的日子早已遠去了。我們都過了但丁所說的“人生旅程的一半”。上星期日，一大早，我們又去看電影。巴士快車一開上長堤，我跟她說，“我中學時，常在這長堤的海邊游泳”。到了新加坡的車站，我們趕緊去買了兩份報紙，再到一家咖啡店去。我忙著吃早餐，陳在一邊翻查電影廣告。她很快就找到了我們想看的那兩部電影：康萍(Jane Campion)的《鋼琴》(The Piano)和貝托魯奇(Bernardo Bertolucci)的《小佛陀》(Little Buddha)。放映的影院有好幾家。最后我們選擇了美芝路的翡翠和新藝，因為這兩家電影院正好都在同一座大廈內(nèi)。我們可以連趕兩場，不必東奔西跑，魚和熊掌兼得。趕到翡翠是十點半，正好可先看十一點的《小佛陀》。陳很細心，說下一場可看下午四點的《鋼琴》，而且最好先把票買好，免得到時賣完了。中間的空檔，恰好可以讓我到圖書館去還書和借書?？赐辍缎》鹜印房煲稽c半了。我們走到商務(wù)印書館旁邊的那個美食中心去吃中飯。陳說要請我吃一個豆沙鍋餅。我對這類甜品毫無抗拒能力，當然說好。這鍋餅果然好吃。但陳好像比我還挑嘴。她說，“豆沙餡炒得不夠香”。她說她會做鍋餅。吃完中飯，到商務(wù)去。我買了一本劉恒最新的長篇小說《蒼河白日夢》。劉的中篇小說《伏羲伏羲》寫得很好，文字充滿魅力，也是電影《菊豆》的原著?？墒撬牧硪槐鹃L篇《黑的雪》(拍成電影就是謝晉導演的《本命年》)，文字粗糙，簡直不像他寫的，讓我失望極了。我跟陳說，“我要再給劉恒一個機會”。陳買了一本談中國結(jié)的書。我這才第一次知道，她對中國結(jié)有興趣。我記得，十幾年前，臺北的漢聲雜志社也編過一本這樣的書。大學畢業(yè)那年，我差點去了漢聲當英文編輯。但后來還是乖乖回外文系里當助教。然后，我們到國家圖書館去。我上回借的拉什迪(Salman Rushdie)那本長篇小說《哈倫和故事?！?Harounand the Sea of Stories)還沒看完，再重借一次。又借了梅勒(Norman Mailer)的《上古夜》(Ancient Evenings)、卡內(nèi)提(Elias Canetti)的《判決儀式》(Auto-da-fé)以及波赫士(Jorge Luis Borges)的《地圖集》(Atlas)。這一陣子和陳在一起，把一三五晚上的時間都給了她。我真懷疑我能在三個星期里，讀完這些大部頭的書。梅勒那本小說便厚達七百多頁。但我想把這些小說留在身邊，寫不出東西時，可以翻翻看。從圖書館出來，快三點了。我們穿過史丹福路，穿過維多利亞街，到百勝樓書城去。陳說要買一本西西的《哀悼乳房》。那是一本講一個女作家和乳癌奮斗的書。我很早就想一讀，可是又不太想多花錢買書，一直期望可以在圖書館借到。陳說，她看完了可以借我看。友聯(lián)書店沒有《哀悼乳房》。我記得上回曾經(jīng)在國際書店看到這本書。“我們?nèi)H找吧，”我說。果然，國際還有三本存書。我叫陳挑一本“最漂亮的”。付錢時，才發(fā)現(xiàn)這書有九折?！澳憬裉煺嫘疫\，”我跟她說。趕回翡翠樓上的新藝，才三點四十五分，沒有遲到。還有時間上洗手間。陳雖沒說，我也沒問，但我可以感覺到，她是那種看電影連一分鐘也不愿遲到的影迷。我也是。我記得伍迪亞倫的某一部電影中，也有這么一位不愿遲到的影迷?！朵撉佟返臍鈩莨簧畛?。很好看。陳也說，她喜歡《鋼琴》多過《小佛陀》。從新藝出來，六點了。我們決定回新山再吃晚飯。每次從新加坡回家，我都在期待著，回到新山時，去吃一碗印度人的羊肉湯。這羊肉湯和我有很深的淵源。我從中學起就常去吃，味道鮮美極了。我甚至還寫過一篇文章贊美它。這一晚過新馬兩國的海關(guān)倒很順利。長堤上沒塞車。不到一個小時，我們就回到了新山?？上В覐那俺Ｈサ哪羌矣《刃∩_的羊肉湯攤子，今天又沒有開市。最近他好像都沒來。我去過幾次都沒吃到。不知是否搬了？不免有些失望。只好試另一家的。陳沒有吃過羊肉湯。她也想試一試。我替她叫了一碗排骨的。我又想起她有一次跟我說，有一種印度人的姜茶很好喝。我也十多年沒有喝過這種姜茶了。但我的馬來文早已不行了，不知道姜怎么說。只好用英文先問一個賣茶的馬來人：有沒有g(shù)inger？他說沒有。再問另一個賣茶的印度人。他說有。還問我是要haliasusu(姜奶)，還是halio-o(不加奶的姜水)？我這才知道姜的馬來文原來叫halia。不過我還是不肯定這個馬來字該怎么拼寫。陳說，她回去幫我查字典。姜奶來了。我記得，從前念中學時到海灘游泳，游完通常會在海邊的那家印度人茶攤，喝上一杯這種姜水的，恍若有一種驅(qū)寒的作用。陳喝了一口說，“很香”。又說她很少喝牛奶的。我叫她以后試試不加牛奶的姜水。至于羊肉湯，她吃了大約三分之二碗，剩下的我替她吃了。之后，她說還想吃其它東西。我們又繞到賣中國食品的那一排攤子去。她見到一家賣炒面的，說要請我吃福建面。我吃過了自己的那碗羊肉湯，又替她吃了她剩下的那三分之一碗，覺得已飽，就說，“不如你叫一碟一人份的，我和你分享吧”。她說好。陳很清瘦，再吃恐怕也不會胖?；丶衣飞希覀兘?jīng)過一家賣油條和煎餅的攤子。陳說，她要買幾個煎餅，當明天的早餐。我對煎餅也一樣毫無抗拒能力。雖然吃得很撐了，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抓起一個甜煎餅，就往嘴里送，邊走邊吃。陳幫我付錢。陳和我住在同一區(qū)。我們可以乘搭同一路線的巴士，只是她比我早三個站下車。有一輛四十一路的巴士來了。沒什么人，我們便上了這輛車子。陳又幫我付車費。不久，她的站快到了。我說，“我星期一再來看你吧”。她下車后，回過頭來跟我揮揮手，笑了笑，有點嬌羞的樣子。車子開走后，我又想起了她在她某一篇散文中所說的：“我這一生中最寶貴，甚至最快樂的年歲，也許都在那些歲月里度盡了?！标惛嬖V過我，她這句話的靈感，來自《圣經(jīng)·詩篇》第九十的某一句。車子在黑夜的路上飛快地開著。我有個預感：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年歲，也許會是和陳一起度過的。

編輯推薦

將近十年前，我為她寫了《男人的育嬰史》，保存了她生命中最純真、最無憂的一段日子。這段紙上的文字紀錄應(yīng)當不會輕易消失，除非發(fā)生核子浩劫，把世界上所有書本都毀了。謹以此書獻給已做父母的，將做父母的人們——看一個新生命的誕育史，一個父親的癡情與柔軟，具有怎樣打動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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