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09-7 出版社:上海書店出版社 作者:舒蕪 頁數:2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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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概要
《犧牲的享與供》為舒蕪先生在2000年以前發(fā)表的作品的合集,主要分為四個部分:第一部分為作者回憶師友的文字,包含著作者對師友前輩們倡導平等精神的回憶;第二部分為論魯迅周作人兄弟的文字;第三部分論唐代四位詩人(高適、岑參、李白、杜甫),第四部分為序跋書評。
作者簡介
舒蕪,本名方管,安徽桐城人,1923年生。先后擔任桂林師范學院(后改名南寧師范學院)教授、南寧中學校長、人民文學出版社編審、中國社會科學院《中國社會科學》雜志社編審。已出版論文集《說夢錄》(后改名《紅樓說夢》)、《周作人的是非功過》、《回歸五四》、《哀婦人》等,雜文集《掛劍集》、《掛劍新集》等,散文集《書與現(xiàn)實》、《串味讀書》、《未免有情》、《平凡女性的尊嚴》等。另有《舒蕪集》八卷、《舒蕪口述自傳》一種(許福蘆筆錄)。
書籍目錄
敬悼王組人師悼念樓適夷先生陳方酬唱紀事二羅高誼聶紺弩晚年想些什么南通·張謇·管勁丞聶紺弩、周穎夫婦贈答詩憶“三同”張老悼封佩玲君陳沅芷遺稿汪澤楷教授點滴超前的識見,開闊的胸襟關于歇腳 和龍坡丈室挽張友鸞挽聶紺弩挽王瑤挽陳邇冬送別慎之挽啟功挽周紹良無鬼論略大壽薄禮樓上群書 樓下一指“文革”中讀列寧勺園花木致《二閑堂文庫》關于章怡和女士文章中幾段文字的說明賈拒認舒版本考現(xiàn)代朱批也曾“坐擁書城”高適與岑參李白詩中的白日光輝猛禽鷙鳥--杜詩中常見形象行旅詩人孟浩然佳人空谷意 烈士暮年心——讀陳獨秀致臺靜農書札也要弄清的與只好存疑的百姓耳目之實——劉緒源作《見山是山見水是水》代序談《舒蕪集》新版《大陸近代法律思想小史》序《紅樓說夢》新版前記《周氏三兄弟》觀雪齋藏清以來名人書簡序《蘇州舊聞》犧牲的享與供《傾蓋集》非關《紅樓夢》《中國文學批評》《中國散文概論》三聯(lián)本新版前記《書與現(xiàn)實》重印后記證照百年
章節(jié)摘錄
敬悼王組人師 我少年失學,學歷只到高中二年級,沒有機會受教于海內外名師,是平生一大遺憾。但是,從家塾到高中十來年間,教過我的老師并不少,所有的我?guī)?,給我的教益都是難忘的。只有一位老師,我應該銘記,居然一點印象也沒有留下,幸虧意外地得到提醒。 提醒我的是老同學張仁壽先生。我們通信中,偶然談到《世說新語》。他2000年11月5日來信說,因《世說新語》一書,而想起一件往事:1934年春,他畢業(yè)于桐城縣中心小學后,距桐城中學入學考試尚有半年。他的父親請了中心小學六年級語文老師王組人先生為他補習漢文。王先生教他用朱筆圈點《世說新語》,并把中心小學六年級的作文簿帶回來批閱。其中有我的作文,被張仁壽的父親發(fā)現(xiàn),加以贊許。云云。原來,我與張仁壽是桐城中學同班同學,但是他進小學比我早一學期。他是春季始業(yè),春季畢業(yè),畢業(yè)后在家里補習一學期,到秋季與我一同考入桐城中學。王組人老師在張仁壽家給他補習的同時,在中心小學六年級下學期教我們的語文,所以會將我們那一班的作文簿帶回張仁壽家批閱。這些是看了張仁壽的信,我才推算出來的;原來卻真是慚愧,完全不記得有這么一位老師,完全不記得讀小學六年級時的語文老師是誰了。 11月10日我回張仁壽兄信說:“兒時作文,竟塵老伯大人之目,且蒙獎借,真不敢當,可惜到老無成,辜負先輩厚愛。小學國文老師王組人先生之名,承見告,謝謝。王先生后來身世如何,倘有所知,仍祈見示,為荷?!薄 ∮谑?,張仁壽兄12月9日來信將王組人師生平詳細見告:“組人師與朱光潛一同畢業(yè)于桐城縣舊制中學(四年制),且兩家都住在本縣楊樹灣鄉(xiāng)下的陽和保,解放后劃入樅陽縣,為陽和鄉(xiāng)。朱先生中學畢業(yè)后,升入香港大學,組人師則考入本省法政專門學校學習法律,因學校畢業(yè)后不包工作,兼有家室之累,因中途輟學,任小學教師。至于他在我們縣城舊一高(后稱中心小學)任六年級課程,是因為與校長張宗房先生家居甚近,相知甚深。1934年秋我們剛入桐中,張宗房先生,桐中新設算術課(過去中學不設此課,入學后即授代數)調入中學任此課程。中心小學校長改派安徽大學新畢業(yè)的張維,此人水平有限,沒有續(xù)聘組人師,組人師因改在孔城三高任教,并因此而認識一位姓惲的女美術老師。惲老師是清代常州著名畫家惲壽平(南田)的嫡后,長大后,嫁給孔城首富姚海如之子,但乃夫卻是吸食鴉片的花花公子,乃父死后,便因狂賭而傾其家,但煙癮越來越大,以至家中朝不謀夕,使惲老師難以與之共同生活,但離婚,難度甚大,一是姚家雖已衰落,仍屬于大戶人家;二則當時尚無女方要求離婚的先例,若遇人不淑,都不過認命。此事一直到認識了組人師之后,經曉以法律,并代擬訴狀,幾經周折,經過一年多的審訊,始經省高院準予離異,而組人師與惲老師卻因此不容于當時的輿論,學校當然也不會續(xù)聘他們。組人師只好到望江縣的華陽鎮(zhèn),以與人合開糧行,并與惲同居。而組人師的原配妻子仍居桐城鄉(xiāng)下,因侍候公婆多年,組人師也難以提出離婚要求??箲?zhàn)發(fā)生后,我與組人師即失去聯(lián)系,解放后更由于眾所周知的原因,彼此不相往來,但以年齡計算,估計他早已辭世了。” 讀了這封信,我竭力回想,組人老師的音容,仍然一點也想不起,可是似乎又有一個鮮明的形象出現(xiàn)在我面前。這是一位為了幫助不幸的女性擺脫不幸的命運,抗逆當時環(huán)境風氣的巨大壓力,艱苦奮斗,雖然有成,卻把自己的命運賠在里面的先進人物的形象。他的一生,平凡,暗淡,然而又使我驚心動魄,肅然起敬?! ‖F(xiàn)在大家說起桐城派,只把它當作一個文派,其實它還是以程朱理學為指導思想的一個學派,而理學在道德觀特別是性道德觀上是極度嚴酷的。20世紀30年代之初,桐城社會風氣如何,我雖然年幼,卻有相當體會。當時先兄方瑋德,已與家庭所訂的未婚妻解約。雖然要解的僅僅是未婚前之約,而且是男方提出的,結果約是解了,親戚社會間對瑋德的非議不滿,提起來搖頭,我是頗有聞見的。那樣的社會風氣下,一個年輕的男老師,為了幫助一個已嫁的年輕的女老師解除不幸的無法忍受的婚姻,挺身而出,指導她訴諸法律,累月經年,無倦無悔,這在當時桐城人心目中是多么“不堪”、“不成話”、“不成體統(tǒng)”的事,可想而知。選擇這條路走,需要多么清醒的認識,多么巨大的勇氣,多么堅定的決心,恐怕不是今天很多人能夠想象的。他和那位女老師,既是同力奮斗,患難之交,又同遭斥逐,同命相憐,最后終于共同生活,今天看來完全順理成章,不如此倒奇怪,但在當時,又會受到多么強烈的指責,更不用說了。王組人老師的行動,顯然和他接受了五四新思想有關,這說明新思想的力量,即使多么封閉的環(huán)境也擋不住。 說到這里,再細想王組人老師給小學畢業(yè)生張仁壽補習語文,居然叫他用朱筆圈點《世說新語》,這一節(jié)就很不尋常。這個起點之高,固然非今天所能及,今天大學中文系畢業(yè),圈點此書恐怕還不是輕而易舉,且不說了。而他不叫學生圈點桐城派寶典《古文辭類纂》,卻選了《世說新語》,更值得注意?!巴┏橇x法”有許多禁忌,《世說新語》中的語言,很有小說成分,自然在禁忌之列。桐城派文家自己也會讀《世說新語》,但是不會用來教初學。所以王組人老師的路子,于桐城派為異端,是可以肯定的了?! ∥椰F(xiàn)在才想起,在小學六年級語文課堂上,我們曾經齊聲朗誦朱 自清的《匆匆》: 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桃花謝了,有再開的時候;楊柳枯了,有再青的時候;但是,聰明的,你告訴我,我們的日子為什么一去不復返呢? 還齊聲朗誦魯迅的《馬上日記》: 少頃,看見大路上黃塵滾滾,一輛摩托車馳過;少頃,又是一輛;少頃,又是一輛;又是一輛;又是一輛;又是一輛……車中人看不分明,但見金邊帽。車邊上掛著兵……家塾里不教白話文,初中殷善夫老師也不教白話文,這些只可能是小學里教的,也就是王組人老師教的。本來我進小學之前已經讀過不少新文學文章,包括《馬上日記》和《匆匆》在內,但是只在小學六年級把它們當課文讀過,大概都是語文課本上選了的。內容不新鮮,全班齊聲朗誦的印象覺得很新鮮。朗誦時拉腔拉調,有如朗誦文言文,至今還在我耳中口中。魯迅文章,我早巳愛讀,我特別領會了“車邊上掛著兵”的“掛著”二字之妙,卻是由于這段文章的朗誦。那么,王組人老師給我的教益,我現(xiàn)在能回憶起來的,倒是有這唯一一件事了。區(qū)區(qū)小事。本不足一提,可是60年歲月的淘洗,還能剩下這么一點,仍然可以算是幸事?! ∥彝鈴埲蕢坌值墓烙嫞踅M人老師大概早已辭世。當此世紀結末,一個白頭學生即以此敬悼老師。 2000年12月18日 悼念樓適夷先生 一 我至今沒有寫出,而且此生寫不出一部中國新文學史來,真是莫大的憾事。并不是我對這門學問有什么研究,而是因為,中國新文學史如果由我來寫,據說“文化大革命”就白搞了。 那是“文化大革命”初起的1966年,人民文學出版社的“走資派”和“牛鬼蛇神”一大幫,奉令進了中央文化部的大集訓班;樓適夷先生是“走資派”之一,我是“牛鬼蛇神”之一。沒有多久,大集訓班說是“劉鄧工作組”的產物,被沖垮了。我們被揪回本單位,關進本單位的集訓隊。又不多久,不知道由于什么新一輪的“路線斗爭”,集訓隊也宣解散了,一個短時期內我們是“放在群眾里面去”。后來自然又關進“牛棚”,是后話。且說集訓隊解散之時,開會要我們談“學習體會”,互相批評。我談的,回想起來非常慚愧,無非是按照當時的調子,談我對干“三十年代文藝黑線”的認識之類。或許是談得還有點強詞奪理的“條理’’之故吧,樓適夷先生對我提意見時,竟然說我體會得不錯,要我將來寫一部中國新文學史。那樣的時候,他那樣說,顯然非常不合適。我正不安。立刻,“同棚”一位女士,本是十七年中歷次政治運動的急先鋒,而“文化大革命”中也免不了被當作“文藝黑線打手”揪來與我們?yōu)槲榈?,尖銳地發(fā)言了:“樓適夷還要舒蕪寫中國新文學史!中國新文學史還要由舒蕪來寫,“文化大革命”不是自搞了嗎?”頓時全場火藥味濃烈,大家相顧悚然?! 沁m夷先生是比我年長20歲左右的前輩,可是往往就這么一恕我不禮貌地說——老天真。似乎幾十年的政治風風雨雨,沒有把他的赤子之心淘洗干凈,才會在那樣的場合,說出那樣不得體不合適的、別人誰都不會說的話。 現(xiàn)在,樓適夷先生已經去世,我真慚愧沒有聽他的話去寫中國新文學史。如果只要是我來寫,即使是按照“文化大革命”的調子寫,尚且會使“文化大革命”白搞;那么,現(xiàn)在我來寫,不需要再說什么“文藝黑線”了,不管寫得怎樣,豈不是更能為徹底否定“文化大革命”略盡一份綿薄么?可惜不成了。
編輯推薦
《犧牲的享與供》我入世早,多與老兄長老前輩交游。他們對我降格相待,我從他們轉益多師,他們的學問文章,我學得很少;私心愿學的,是他們平等待人的精神。把人當人,把女人當人,尊重人權,尊重女權,是平等精神的要義。將他們這種精神多少傳諸后世,我作為后死者有這個責任?! ∥疑倌陼r深愛司馬遷的三句話“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备`有大志,妄想走這條路。我從五四新文化思想出發(fā),向前看,想通過馬克思主義,追求更徹底的個性解放,向后看,想繼續(xù)“狂人”的事業(yè),在歷史的滿紙“仁義道德”下面,不斷挖掘“吃人”兩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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