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證如山

前言

在律師道格的辦案經(jīng)歷中，因棘手的案子而影響心情在所難免。然而，俄勒岡州處死雷蒙德的當天，他卻感覺到異常沉重而失落。他曾自我勸慰說，見證罪犯接受注射、平靜死亡與目睹無辜者被刺或橫遭火車碾壓截然不同，因此，他完全可以應對即將來臨的死刑場面。然而，不管怎樣努力，內(nèi)心深處深深的自責卻始終無法釋懷——雷蒙德被判處死刑，全是他這個律師搞砸了。道格不由得喜歡上了委托人雷蒙德。這種情感偏好更加深了他的自責。死刑案件的受理過程中，律師和委托人往往幾個月，甚至數(shù)年，都會站在同一戰(zhàn)線上。雙方因此建立起深厚的情誼，并非稀罕。同去俄勒岡州監(jiān)獄的路上，人們談起全國汽車比賽協(xié)會或橄欖球賽事，道格幾乎忘記了他是雷蒙德的辯護律師。他有時甚至想，那就順其自然吧。道格略微有些胖，發(fā)際線不斷后退，已遮不住額頭。他的容貌與胖胖的、已經(jīng)禿頂?shù)睦酌傻驴瓷先ゴ_實有點相像。倆人都是三十出頭，同在小鎮(zhèn)長大。不過僅此而已。道格比起絕大多數(shù)高中同學來，要聰明得多，而雷蒙德險些畢不了業(yè)。之后，道格讀大學，雷蒙德卻留在家里。雷蒙德的母親獨自撫養(yǎng)他且體弱多病，由他幫助照料農(nóng)場。后來，他們賣掉農(nóng)場，遷居到波特蘭鄉(xiāng)下。在那里，雷蒙德的母親慘遭殺害。上次見面，道格從波特蘭出發(fā)，驅車五十英里，到俄勒岡州監(jiān)獄告訴雷蒙德說，美國最高法院的法官投票表決，拒絕重新審理此案?！澳蔷褪钦f，我肯定得死了？”雷蒙德懶洋洋地拖著長音問。有時，他這種語調(diào)不禁讓人懷疑，智商測試低于常人的分值沒準兒還大大高估了他呢。這樣的問題讓道格難以應對。在法律意義上，該案被駁回上訴的最終結果，就是當事人腦門要挨上一槍。但要讓雷蒙德明白這一點，還需絞盡腦汁拐彎抹角。這可真沒那么容易?！熬褪恰钡栏裣胝覀€巧妙的辦法回答，雷蒙德咧嘴笑了。他經(jīng)常拜訪麥科德神父?，F(xiàn)在，信奉主耶穌成了他生活的重要內(nèi)容?！皠e為我擔心，道格！”他向道格保證，“我可不怕去見上帝和主耶穌。”身為人子，為竊取結婚鉆戒和四十三美元，便用鐵錘砸死七十二歲老母的人能步入天國，還能找到容身之處？道格對此可不那么確定。但他只是這么想，并沒說出來。倘若雷蒙德堅信救世主站在他這邊，道格也不打算和他唱反調(diào)?！拔疫@一輩子可沒什么作為?！崩酌傻吕^續(xù)說，“我希望在天國成為一個更好的人?！薄澳銜?。”道格附和道。雷蒙德以感傷和同情的目光仔細審視律師的表情?！澳阋廊幌嘈牛俏覛⒘宋覌寢?，是嗎？”道格著實不相信雷蒙德聲稱無辜的屢次申辯，不過從沒反駁過。這次他猜想，或許什么時候不小心說漏嘴，吐露了真實想法和情感?！拔艺娌恢朗沁@樣還是別的什么?！钡栏癖荛_問題，沒有正面回答。雷蒙德笑了笑，“沒關系。”他說，“你心想，我跟你撒了謊。我清楚你是這么想的。你認為我殺了媽媽。即便這樣，我還是感激你為我進行了那么多。我沒有殺媽媽。我一直都這么說。我清楚我會進天國，還會跟在耶穌身邊。”道格還經(jīng)手過其他死刑案，只有雷蒙德最終被判死刑。1984年恢復死刑以來，俄勒岡監(jiān)獄關押的犯人只有極少數(shù)被處決。道格將成為該州目睹委托人被處決的極少數(shù)律師之一。對此，他心里憤憤不平。行刑前一周，道格沒睡過安穩(wěn)覺，又疲倦又煩躁。這種焦慮感困擾著他。他常常走神，什么也干不下去，酒喝得也比平時多。每逢這種情況，總預示著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 雷蒙德犯有謀殺罪。這一點，道格從沒懷疑過，卻沒能力幫他減輕處罰。這種自責感不斷啃噬他的心。他思前想后，反復掂量著自己作過的決定，尤其決定說服雷蒙德當庭認罪。這種策略不見得行不通。他為此還特別咨詢過。經(jīng)驗豐富的年長律師最終讓他相信，讓委托人活下來，就意味著打贏了官司。當時，對雷蒙德不利的證據(jù)確鑿，道格決定冒一次險，說服雷蒙德當庭承認謀殺罪。道格認為，主動認罪，再加上雷蒙德無任何前科的清白記錄，一定會讓法官從輕定罪。然而，他大錯特錯了。 死刑當日，道格還在處理工作，但心神不寧，沒干成多少事。臨去監(jiān)獄前，他草草吃了點東西，換上最好的套裝，穿上干凈的白襯衣，系上最考究的領帶，最后把皮鞋擦得锃亮。他本想好好喝點，卻只倒了杯蘇格蘭威士忌。他要保持清醒的頭腦。這正是他欠雷蒙德的地方。 道格情緒很低落，天氣卻與他心情不相稱，不像他即將目睹的事件那樣嚴肅而沉重。照理說，該是烏云蔽日，電閃雷鳴，傾盆大雨，成群的烏鴉在空中盤旋?？裳矍?，春天的美景隨處可見，鮮艷的花朵爭相綻放，天空晴朗，萬里無云。道格覺得，這景象越發(fā)讓人感到沉悶壓抑。當大地籠罩在日落后的暗影中時，他心里才感到好受些。 晚上九點三十，道格把車停放在監(jiān)獄幾英里遠處的秘密停車場。只有極少數(shù)記者獲準進到這里，目的是讓證人避開公眾。一會兒，將有專車將證人送到監(jiān)獄。在他們小家族中，只剩下雷蒙德和母親了，很慶幸沒有親屬簇擁在這里。道格注意到，一群政府官員站在道路一旁。其中有助理檢察長阿瑪亞·拉特洛坡。她曾說服上訴法庭批準死刑判決。馬丁·坡是穆爾諾馬地區(qū)地方律師辦公室的職業(yè)公訴人，維持原判。還有一位是代理地方檢察官杰克·蒂尼，負責再審此案。他兩年前才調(diào)回美國東部。拉特洛坡一向把該案看成一場辯論，討論制定聯(lián)邦憲法是否以消除暴力犯罪、避免流血為最終目的。道格和原告律師在法庭上有過艱難的對峙。他走進來時，拉特洛坡沖他點點頭。馬丁則故意轉過臉去。對這樣不屑的態(tài)度，道格并不驚訝。 道格停車后不一會兒，瑪吉·克洛斯開車趕來了。她個頭矮小、身材粗壯、頭發(fā)烏黑，有著法院工作人員特有的、斗牛犬一樣富有攻擊性的舉止。幾年前，當她作為俄勒岡州高級法院的書記員再審雷蒙德一案時，還是單身一人，年輕而有活力?，敿獔詻Q反對道格說服雷蒙德認罪。死刑判決下來后，她沒再責怪道格。之后，還與他一起再審了兩個案子。來之前，律師們商量結伴開車去監(jiān)獄，不巧趕上瑪吉兩歲女兒患感冒。瑪吉不得不留在家里陪孩子，直到丈夫講完課趕回家，才獨自出發(fā)。她的丈夫在波特蘭社區(qū)一所大學任教。 “瞧馬丁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瑪吉說道。 “我看他不是幸災樂禍，瑪吉。他可沒那么卑鄙?！?瑪吉聳了聳肩，“怎么看是你的權利。不過，在法庭上自始至終，他和蒂尼都在竊笑。我還聽說，宣判后他們和律師辦公室的人還慶祝了一番?！?道格無心反駁。瑪吉的言論總帶有政治色彩，把每樁案子都看成一場反對法西斯強權的斗爭。即使當了母親，性格也沒因此變得柔和。而說來奇怪，道格作為律師，并不喜歡和人針鋒相對。通常，他會與地方檢察官融洽相處。在他看來，原告律師也為完成一樁樁棘手的案子而盡職盡責。 “胡珀也在這兒?！爆敿恼Z調(diào)更加具有諷刺意味。史迪夫·胡珀是雷蒙德一案的偵探長。道格注意到，此刻他正站在敞篷車旁與警察說話。一會兒，證人將乘坐這輛車抵達監(jiān)獄。偵探簡直是便裝的橄欖球守衛(wèi)，肩膀寬闊且肌肉發(fā)達，脖子粗壯，腆著肚子，頭發(fā)烏黑且蓬松，嘴唇上方留著一抹亂蓬蓬的胡髭。他雖膀大腰圓，卻長著一雙小小的瞇縫眼和小獅子鼻，與寬臉很不相稱。 警察胡珀咄咄逼人，深信自己從不會出錯?，敿Q他“元首”。對此，道格沒法不同意。胡珀逮捕雷蒙德時，一定使用了蓋世太保的種種逼供手段。聽他講，審訊室還沒開始錄音，雷蒙德就招供了。在這一點上，道格堅信，胡珀撒了謊。雷蒙德曾發(fā)誓，從沒說過供詞里的那些話。但因無法證明胡珀當時偽造口供，申辯最終無濟于事。 “你同雷蒙德談過了嗎？”瑪吉問道。 “離開辦公室前，我給他打了電話。” “他怎么樣？” “聲音聽上去很鎮(zhèn)定，說要去一個更美好的世界，站在耶穌身邊。我很高興他在宗教中找到了安慰。這能幫他接受……即將面對的結局?！钡栏裉蛄颂蜃齑?，發(fā)現(xiàn)無法談下去了。 “大家聽著！”監(jiān)獄社區(qū)關系代表斯賓塞喊道，“即將出發(fā)！提示大家：監(jiān)視室將有醫(yī)務人員在場，以防任何人不適、需要幫助；進入監(jiān)視室后，不許交談。還有問題嗎？” 斯賓塞回答了記者提出的幾個問題。檢察官個個表情肅穆，不曾提問。斯賓塞帶著證人上了敞篷車。汽車繞行小路，沿途經(jīng)過幾輛警車。示威者在監(jiān)獄外集會高呼，警察趕來維護秩序。道格注意到，見敞篷車開過來，警察停止交談，審視了車里每位證人。汽車駛過擋風墻和鐵絲網(wǎng)，進入監(jiān)獄。 “我看過20世紀60年代東柏林的老紀錄片，”瑪吉說道，“和今天的事情可怕地相似，不禁讓人懷疑，我們是否置身美國。” 道格沒回答。他不舒服。原想不會嘔吐或暈倒，事到臨頭，卻不知道能否挺過去。進入監(jiān)獄，道格和大家接受了安檢。他們被帶到一間舒適的辦公室。里面擺放著咖啡和水果。道格一點胃口都沒有。大檢察官助理拉特洛坡走過來說，今天讓他做目擊證人，實在難為他了。她這樣真心實意地表示同情，使得瑪吉緊張的對立情緒放松下來?，敿偷栏袢ズ婉R丁打招呼，一談話才看出，原來他也不輕松。他們很快發(fā)現(xiàn)，所有證人里只有胡珀對即將發(fā)生的事情毫無觸動。偵探長的心情看上去出奇的好。盛滿水果的盤子放在膝蓋上，他正獨自坐在那兒享用，一臉的輕松高興。獄外州高速公路上，示威者正在高呼口號。響亮的呼喊傳人房間，頗讓助理大檢察官不安。 晚上十一點三十，斯賓塞領著證人來到監(jiān)獄后面的死刑執(zhí)行室。每被領到陌生地，道格神經(jīng)就會繃得更緊。他開始后悔，此時此刻頭腦還如此清醒。頭重腳輕地跟隨大家穿過寂靜的走廊時，他心里想，他要暈過去了。閑扯可能會舒緩緊張氣氛，但他瞅見在場每個人都緊張萬分，張口說出哪怕一個詞，聽起來恐怕都會像一千個瓷盤突然擲落在地。再說，他頭腦空白，也想不起什么話題。 十二點剛過，證人被帶進死刑執(zhí)行室。屋子狹窄得讓人憋悶。大家站在一個突起的平臺上，前方是掛著窗簾的窗子。屋里靜悄悄的，特派記者的鉛筆在筆記本上的沙沙聲偶爾會打破沉寂。 晚上十二點二十，窗簾被拉起來。雷蒙德被綁在一把椅子上，幾個靜脈注射器已刺入他的靜脈血管。注射器連接到墻上的玻璃管。不久，注射器將把致命的化學物質推入他的身體，結束他的生命。墻后是看不見的行刑者。道格從平臺可以俯視雷蒙德。雷蒙德看上去有點緊張，但比道格設想的要鎮(zhèn)定得多。監(jiān)獄長站在椅子旁，手輕輕搭在雷蒙德肩膀上。雷蒙德轉過頭來，望望這邊，眼睛停在道格臉上。屋子里的擴音器一定提前打開了。這時，道格能清楚聽見雷蒙德說的每一句話。 “監(jiān)獄長基恩告訴我，這里不允許說話，所以即使你不回答，我也不會責怪你?！蔽腥死^續(xù)說，“謝謝你趕來了，道格。你能來，我打心眼里感 道格聽見瑪吉深吸了一口氣。 “好了，這是我最后的遺言，所以我想好好說說?！?他把目光轉向馬丁?！拔沂菬o辜的，馬丁先生。不過，用不著擔心。雖筌你認為我殺死了我媽媽，但我知道，你只是在履行工作職責。我已原諒竺：圭帝也會原諒你的。讓平靜安詳駐留在你心中吧！”雷蒙德一時語塞，頓了頓。他極力控制著，但還是有一滴眼淚順著面頰，滾落下來?！皨寢屒宄覐臎]傷害過她。她很快就能來跟我這樣講了。上帝保佑你們！” 雷蒙德向監(jiān)獄長點點頭。監(jiān)獄長作了回應，離開死刑執(zhí)行室。雷蒙德閉上雙眼，深吸了幾口氣。然后，所有的生命活動停止了。他右眼緊閉，左眼卻奇怪地睜著。燈光映在他黑色的瞳孔上，眼睛再也看不見了。道格嘆了口氣，強忍住眼淚，心想：這可憐的人呀，最終像只狗似的被處決了！ 大家往敞篷車走去，一路沒人說話。此時此刻，任何話都顯得過于牽強、不合時宜、假情假意。道格猜想，沒人能找出合適的話題。 一到停車場，瑪吉就抓住道格的手，緊緊地握了握?！澳阋呀?jīng)盡力了，道格。沒人能比你做得更多了?？赡苣氵€在自責，他卻并不那樣想。你還要記住，不管雷蒙德剛才說了什么，他的確用殘忍的手段殺害了自己的母親。他能在上帝那里得到慰藉，依我看是再好不過的了。不過話說回來，不管臨死前是怎樣一個人，他的所作所為都證明他是個罪人。” 道格點點頭，什么都不愿說?，敿p輕拍拍他的肩膀，說了聲“鎮(zhèn)里見”，便向汽車走去。 道格原地站了一會兒。晚風柔和，繁星遍布晴朗的夜空。如果雷蒙德成了夜空一顆小星，他的心情會好受些。不過，他對此沒有寄予過多希望。汽車引擎發(fā)動的聲音一下子把他從幻想中驚醒。他跳上車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凌晨一點半多了。他深吸幾口氣，把一張滾石樂隊的CD盤塞進音響，旋轉按鈕，直到音量大得腦子里什么也不想了，才掉頭向家里開去。就要離開停車場時，他看見偵探長胡珀站在汽車旁，拿著手機在講話。 電話鈴響時，壁爐上方的鐘表指向凌晨1點36分?？ㄊ猜恢痹诘冗@個電話。 “他死了?！焙暾f道。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 “卡什曼，要是沒有你，這事我們成不了。” 卡什曼挺起胸脯自豪地說：“是大家齊心協(xié)力的結果，胡珀。我只是個小角色?！?“嘿，你可不必跟我謙虛。你是我合作過的最棒搭檔。錘子上的手印正是雷蒙德的，證據(jù)確鑿?！?“你從監(jiān)獄打來的電話？” “我在車上。剛剛從那兒出來。” “你一定累極了，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 “我可要踏踏實實睡上一覺。干得不錯，我這兒就不用多說了?！?“謝謝。再次感謝你打來電話?！?卡什曼掛斷電話，心里很得意，站起身。他不到四十歲，個子高高的，長著一張消瘦的面龐，舉止端莊而有派頭，長跑和健身運動使他保持著敏捷且矯健的身材。淡灰色頭發(fā)經(jīng)過精心修剪，精致的唇髭和胡子使他看起來有18世紀法官的風范。起身的時候，帶有角斗士的從容優(yōu)雅。最出色的合唱團才配得上他美妙的男中音。而在法庭上，這嗓音常有催眠蠱惑的作用。 他走進廚房，打開一瓶冰鎮(zhèn)的1979年香檳貴婦陳釀。極其昂貴的香檳酒在這種場合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卡什曼提供的證據(jù)使三個犯人被判死刑，雷蒙德是第一個被執(zhí)行的。 他在高腳玻璃杯里斟滿了晶瑩透亮的金黃色香檳，呷了一口，長舒一口氣，咬了口魚子醬薄烤餅。魚子醬在舌面被碾碎時散發(fā)出濃郁的香味，令人陶醉。犯罪學專家不由得合上雙眼，滿意地笑了。多么美妙的時刻！

內(nèi)容概要

　　在律師道格看來，有著宗教信仰的溫順男人科恩不可能謀殺并肢解女法醫(yī)。但各色證據(jù)卻毫無爭議地指向他。道格求助于“智慧之星”艾曼達。艾曼達和父親正忙于毒梟阿特一案。阿特聲稱，他被栽贓了。通過調(diào)查，艾曼達發(fā)現(xiàn)，指控阿特的證據(jù)不無蹊蹺。她還發(fā)現(xiàn)，兩案證據(jù)有著奇妙關聯(lián)。　　當?shù)栏褚勋@死刑的當事人一案的關鍵證據(jù)——鐵錘莫名其妙地現(xiàn)身時，禁止成了詛咒。只要鐵錘近身，就會喪命。道格也不能幸免?！　★@然，相繼發(fā)生的謀殺有著瘋狂的幕后推手?？贫饕膊贿^被完美栽贓。　　小說情節(jié)離奇曲折，還有精彩法庭辯護及令人無法忽視的懸念。這既是馬高龍的特征，也是《鐵證如山》引人入勝之處。

作者簡介

作者：(美國)菲利普·馬戈林 譯者：唐瑜 張瑄 常新華 等菲利普·馬戈，美國《紐約時報》暢銷書作家。1944年生于紐約。獲得紐約大學法學碩士學位后，當過律師。 第一部小說出版后，由知名律師一躍而為具有世界知名度的專職作家。 現(xiàn)與妻子及兩個孩子生活在紐約。

書籍目錄

序言第一章 瘋子第二章 暴徒第三章 難言的恐怖第四章 科幻小說第五章 懲惡揚善后記

章節(jié)摘錄

如果你在字典里查到“感傷”一詞，會對文森特有個大概了解。文森特的生命中并非總是運程不濟，也有過榮耀和輝煌的黃金時光。恰逢互聯(lián)網(wǎng)迅速繁榮的泡沫時代，他成為一家新興公司的合伙人，賺進了一大筆意外之財。那些日子，他春風得意，仿佛駕馭著一只猛虎。好家伙，猛虎在他手中成了馴服的小貓。暴富之前，他是個電腦迷。鼻梁上架著厚眼鏡，臉上長著粉刺，頭發(fā)蓬亂，瘦骨嶙峋。人們形容他時說，哪怕模樣丑陋的女孩也不愿多瞧他一眼。到了90年代，他時來運轉，戴上隱形眼鏡，身著倫敦量身定做的套裝，像收集棒球卡一樣收藏跑車，女朋友瞄上一個換一個。突然間，互聯(lián)網(wǎng)泡沫破碎了。一夜之間，文森特的股票抵不上一杯星巴克咖啡。然而，嘿，沒關系！文森特可不當回事。他過慣了紙醉金迷的日子，現(xiàn)實似乎變得與他遙不相關。他不還是耀眼、頗具魅力、智力超群的文森特？因此，公司不景氣又怎么樣呢？他會琢磨出好點子，不久又會生意興旺，財源滾滾。只是有一樣出了問題，毒品已深深麻痹了他的心智和身體。他不僅想不出好點子，先前過度的放縱也讓他萎靡不振，打不起精神來。滿足毒癮需要高昂代價。文森特賣掉跑車和美酒，甚至從兩百萬美金的豪宅搬出來，住進了波特蘭時尚區(qū)——林立的珍珠區(qū)的一居室公寓。五年后，公司每況愈下，他連公寓的房租也無力支付，就寄住在汽車旅館。雜亂骯臟的屋子里滿是啤酒、發(fā)霉的比薩餅和垃圾的味道。他干過幾份薪水微薄的差事。那時還可以騙過毒品檢查。文森特遇到魯伊茲之前的幾個月，被凍結了財產(chǎn)。只要參加鎮(zhèn)里一個戒毒項目，他就可以得到假釋機會。文森特最終以優(yōu)異成績畢業(yè)，變得潔身自好。假釋官甚至幫他在一家軟件公司謀得了一個體面職位的見習機會。文森特曾戒過幾次毒。開始幾天，他心情輕松愉快。這次也不例外。他心想，不久就會重返阿瑪尼和保時捷。可沒過多久，他準會與公司監(jiān)督人發(fā)生沖突，被解雇。他心情沮喪，走投無路，最后又免不了同“H先生”混在一起。文森特復吸后幾周，毒品提供者被抓。文森特得了新渠道：一個叫魯伊茲的人在老城區(qū)出售毒品。魯伊茲面容憔悴，站在潮濕寒冷、冷冷清清的街道上，為躲避寒氣兩只腳交替跳來跳去。他四處張望，不停打量著陰暗的街道，看有無警察突襲?！澳闶囚斠疗潌?？”文森特緊張地問，全身打顫，渴望得到海洛因針劑。“老弟，你要啥？”“托比告訴我，你的貨好?！啊拔业呢浰麐尩氖亲詈玫?！”魯伊茲說，“給我看看錢，貨拿去自己瞧。”文森特掏出一把皺巴巴的鈔票。魯伊茲從嘴里吐出一個小包。文森特要是警察，他會馬上把毒品吞下肚?！澳阋郧霸谀膬嘿I？”魯伊茲邊點錢邊問?！霸诟浇?，你知道的。”所有吸毒者都有妄想癥，文森特有意含糊其辭?！班牛銖奈疫@兒買貨，我得公平。給你便宜點。”他補充道，隨手抽出兩張票子還給他?！斑@是什么？”“打個折扣，朋友。城里來了個新人，想對你公平些。我們有最好的貨和最便宜的價錢。你就到我這兒拿貨，把好消息廣而告之！”一個念頭突然在文森特那少之又少的仍在運轉的大腦區(qū)域閃過。布里奇在波特蘭經(jīng)營毒品生意，謠傳一個哥倫比亞幫派正試圖占據(jù)他的地盤。布里奇可不是善罷甘休的人，街上傳聞他正用毒品和重金換取線索，要查出為哥倫比亞幫派老大多拉多工作的供貨人?；氐铰灭^，文森特躍躍欲試。急事要急辦！但俗話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盡管他想東山再起，但也清楚自己經(jīng)不起第二次打擊。一有精神，他便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大街上，直奔羅姆巴迪酒吧。酒吧里混合著汗臭和廉價啤酒味。這正是文森特一類人中意的消遣場所。酒吧的老板正是布里奇。文森特告訴招待，他帶來了布里奇先生感興趣的消息。隨后，招待把他帶到鋪有木地板的隔間，讓他等候。二十分鐘后，門開了，進來兩個人。文森特曾是生意人。這眼前就是一樁生意。他盡量捋順頭發(fā)，端端肩膀，站起身來?！拔沂俏纳亍！彼f著，伸出一只手。對方?jīng)]有伸手。等了幾秒鐘后，文森特覺得不自在，就讓手垂下了。“坐下！”查理一邊從他身旁走到里邊，一邊對他說。查理的方臉上長著一雙毫無表情、讓人極其畏懼的黑色眼睛，說話時聲調(diào)平和。文森特不禁感到奇怪。文森特坐在椅子上，另一個人緊挨著在他身旁坐下。文森特后背頂著墻，無路可逃。這人一身刮胡水味，厚厚的頭發(fā)油膩膩的，留著長長的鬢角。他面頰幾乎貼在文森特頭上，一道凹凸不平的蒼白刀疤在黑色胡子的映襯下，越發(fā)顯得扎眼。他始終沒有開口。“文森特，最近怎么樣啊？”查理彬彬有禮地詢問?！斑€不錯?！蔽纳鼗卮穑M力讓聲音不顫抖。“那好，好呀。聽說，你有事要告訴我！”多年前，文森特曾坐在精致光滑的桃木談判桌前，聽律師與委托人談判成百上千萬美金的大樁生意。他百發(fā)百中，從未失過手。這時，他想起了那么一兩條談判要領，必須不見兔子不撒鷹。他舔舔嘴唇，“是，是。我確實帶來了消息?？晌蚁胂戎溃艿玫绞裁春锰?？”查理笑了，伸出一只粗大的手，打開拳頭。只見掌心出現(xiàn)三個角錢袋。文森特伸手一抓，查理的拳頭攥緊，又縮了回去。文森特抓空了，指關節(jié)嘎巴作響?！爸v吧，文森特？”文森特告訴查理，他從魯伊茲那里買到毒品，得到折扣；他還承諾說，貨會更好更便宜。查理自始自終沒有任何表情。臨了，他站起身來?！拔覀兂鋈ザ刀碉L，順道見見你的朋友?！薄八皇俏业呐笥??！薄澳呛?。那你不介意幫我們找到他吧？”查理沖旁邊的人點了點頭。一只大手馬上扣住文森特的臂膀。文森特沒有抗議。即使抗議，也毫無用處，只能白費體力。他倒是要求對方馬上兌現(xiàn)許諾給他的海洛因。這比保命還重要。查理拍拍他的肩膀說：“別心急。等你把事情按要求辦妥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不過，我得提防你半道溜了。”他笑了笑，“幫我們找出那個混蛋，海洛因就歸你了，也許還會發(fā)給你獎金。”文森特老老實實地等著他的毒品，再堅持堅持，找到那個交易人，然后就會像在天堂一樣好好享受一番。至少他現(xiàn)在還挺得住，離毒癮發(fā)作還有一段時間。他們把文森特帶上一輛深藍色的林肯大陸轎車，圍著老城區(qū)行駛。最后，在一處建筑工地的圍墻旁看見了魯伊茲。前一天買貨時，文森特沒注意他有同伙。但查理開車經(jīng)過時注意到，有人持槍躲在暗處。他把車停在角落，掏出手機?！拔艺业搅四阋亩Y物，相當不錯的戒指，還有一對珍珠耳環(huán)。咱們該見見面！知道老城區(qū)的中國店鋪嗎？”一會兒后，查理又說，“十五分鐘。讓‘神鼠’去買貨。我看上去太闊氣了，他們會抬價的。”“我們辦妥了嗎？”查理一掛斷電話，文森特就急切地問?！拔艺f妥了才算妥了?！薄吧袷蟆笔呛嗬?，出生于愛爾蘭。他又高又瘦，面頰皮膚不平整，自小就長粉刺，一雙眼睛卻明亮清徹，細長的鼻子和發(fā)達的咀嚼肌使他和嚙齒類動物極為相似。人們曾爭論他的模樣更像臭鼬還是老鼠，不過一見本人，大家都會認同他的綽號。亨利移居美國的原因始終是個謎，他從來不說。有人傳聞他曾是愛爾蘭共和軍刺客，因為刺殺一名英國議員失手而逃到美國。還有人聽說，他向英國泄密了一個愛爾蘭共和軍武器庫的地點。關于他的種種傳言有一點很確定，那就是：他是布里奇的遠親。想必布里奇擺平了追殺者，他在為布里奇辦事。“神鼠”看起來像個吸毒者。當他鬼鬼祟祟地走近時，魯伊茲競沒起半點疑心。他站在魯伊茲及其同伙中間，不讓持槍者看見他手中的槍抵住了魯伊茲的肚子。“動一動或出點聲，我就立刻打死你！”“你們搞錯了?！濒斠疗澱f。“打你在布里奇地盤上賣貨的那天起，你就搞錯了?！薄吧袷蟆闭f。這時，林肯車猛地剎車，停在他們身后，車門推開了。亨利拖著魯伊茲，迅速上了車，關上車門。魯伊茲的同伙這時才意識到有情況。等他們開槍射擊時，汽車已拐過路口。

后記

卡什曼堅持反抗，最后，還是接受了交易。他們始終認為，他陷害了無辜者，并想知道為什么?？ㄊ猜敢庾尩聺h給卡羅斯一個清單，上面列著他作了偽證或捏造了證據(jù)的案子，但對為什么要把那些人送進監(jiān)獄卻只字不提?？ㄊ猜?，那些人都是魔鬼，他沒有義務來解釋。在他眼中，他是殉道者，犧牲自己生命和職業(yè)來換取有價值的一切，但那些控制了他生活的白癡和庸人，是永遠不會明白的。沒過幾天，卡什曼便開始后悔自己的決定了。但要挽回作過的一切，已經(jīng)太晚了。他漸漸感到疲倦，日子只是單調(diào)無聊的重復，明天會和昨天完全一樣，而后天也不會有什么變化。這兒的食物也糟糕得難以下咽。他怎么忍受得了這樣的東西呢？審判后的第三天，他仍在司法中心牢房里等著被送往監(jiān)獄。一個守衛(wèi)把他帶到了會見室。德漢在可接觸會面室見過他，辦理訴訟手續(xù)。他想不出誰會再來看他——當然不會是實驗室的那些無情的白癡。他們已經(jīng)拋棄了他，他原本還把他們當朋友?！敖Y束時敲一下。”守衛(wèi)對卡什曼說，便打開了那狹小房間的門?？ㄊ猜灰妬碓L者，不由張大了嘴，盯著布里奇。布里奇朝卡什曼笑了笑，并示意他拿起墻上的電話。如果卡什曼還沒有無聊到神志不清，應該向守衛(wèi)大聲叫喊。但他知道，隔著防彈玻璃，布里奇也不能把他怎么樣。而且，他也很想知道，這個追殺者到底想對他說些什么。他抓起電話，他想布里奇或許想告訴他，他會原諒他并忘掉這一切?！澳阍趺催M來的？”卡什曼說。“我可以告訴你，”布里奇冷笑著說，“但我必須殺了你。”卡什曼立刻面無血色，布里奇哈哈大笑著?！伴_個玩笑?！彼f，“事實上，我從沒想過要殺了你，卡什曼。我會讓你一直活下去的，明白嗎？而且，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有點哲學的調(diào)調(diào)。我不相信宗教那一套后世的鬼話。我覺得，這是你該得到的——安詳?shù)厮廊ィ拖褚粓鰶]有夢，再也不會醒來地睡個大覺一樣?！叭绻覜]說錯，你比一只無夢的羊差不到哪里去。所以，你可以說，死亡結束了一切痛苦。這就是為什么我不想要你死。如果你被處決了，就逃過了陷害阿特應有的懲罰。但我要你為自己做下的事付出代價！”卡什曼想說點什么，恐懼已使他麻木不仁了。布里奇把這些看在眼里，笑了笑?！拔蚁耄惚晃业拿暯o嚇倒了。但是，那是你應該的。你可以看到，安排這樣的會面對我來說，是多么容易。你可以拼命大叫我在這兒，但你永遠都沒辦法證明?！拔覟槭裁丛谶@兒？我是想告訴你，無論你走到哪里，我都會找到你。我的人脈非常廣。一旦找到你，我會讓你嘗嘗苦頭，不同的人會以不同方式來對付你。你的下半輩子都會在折磨中度過。這就是你對我最好的朋友干的好事的下場！”布里奇站起來，抓住通向自由的門把手，卻又停了下來?！按蠹視戎?，卡什曼！他們接到了指示，會讓你在每頓痛打中活下來，好面對下一輪的痛苦。我祝你長命百歲！”門在布里奇身后關上了?？ㄊ猜高^玻璃，呆呆地盯視了一會兒，哭了起來。

編輯推薦

《鐵證如山》已被翻譯成十多種語言，曾位居《紐約時報》暢銷書榜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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