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離火

內(nèi)容概要

《流離火》是一部動人心弦的、平緩舒雅的、略帶感傷的、百分之百都市言情小說。年輕的江亦微七分美麗、三分低調(diào)、有著執(zhí)著的冷與熱的真性情，看著云淡風(fēng)輕，暗自終日逃避。她維持著一個正常人應(yīng)有的，卻只是形式的愛，活脫脫一個“非愛情”主義者，嘴巴里絕對不會蹦出“我愛你”三個字，包括對著她的母親。　　周遭人的變故，一次強(qiáng)過一次猛擊著她的心，直到將她打得支離破碎：愛人的放棄、舍友的背叛、好友的自殺、母親的離世、就連心中唯一的、也是理不清的那根支柱也離她而去。她的宿命本不該如此。絕望后人還要繼續(xù)活著，她漸漸懂得了自己，懂得了愛的意義。

作者簡介

　　石頭花園的歌女，作者博客：對妖怪也要溫柔http://duchamp.blogcn.com/index.shtml。一個虛無主義者，一個想要好好用盡此生的人。出版作品有：短篇小說集《八荒》。

章節(jié)摘錄

　　那一年冬天，聶言在認(rèn)識了江亦微。　　凌晨三點的便利店，白煞煞的燈光傾瀉而下，直叫人瞳孔縮細(xì)。雪風(fēng)中，聶言在推門走進(jìn)，收款機(jī)后立著柜員，木著一張臉并且弓著背，在他身后微波爐適時發(fā)出叮的一聲。于是柜員像一只電玩偶讓人按了按鈕，立刻開口出聲，話音低低的，好襯這雪夜之靜，小姐，金槍魚飯團(tuán)好了。那邊角落里便悶悶唔一句，卻未見有人走出來?！　呢浖苌戏铰櫻栽谄尺^去，見是個女子蹲在酒柜前，黑發(fā)又長又鬈披得一脊都是，正拿不定主意罐裝啤酒是要買青島的還是買燕京的?！　『?，那個晚上是太寂寞了冷，冷得生魂要出竅，夜又那么深，而外頭還刮著極之銳利的風(fēng)，積雪好厚。　　聶言在為一條廣告拍攝已熬足三個通宵，吸很多煙，一手的、二手的，咖啡也飲到欲嘔，攝影棚的高溫跟強(qiáng)光時時令他有失真的感覺。模特是新人，很不好用，倒嫌他拍得她不夠靚，指手畫腳對燈光也有諸多要求，又總覺自己臉腫，喚化妝師上來替她撲粉補(bǔ)腮紅。言在不說什么，每每這時候只是停下來靜靜等，也并不附和周遭一班同僚的噓聲，但心中想這女郎真是蠢貨，以為跟老板睡過幾次就此花開富貴了，等不及拿出老板娘的款段來。其實就這樣再耗幾夜也沒有什么所謂，反正他聶言在是資深時尚攝影師，按鐘點拿人工，好吧，他曉得她蹦.不了幾天了，因為他知道老板的厭倦周期而她還不知道，但這蠢女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恃靚混江湖怎么可以忘記呢，長腿細(xì)腰的美人這個城市里頭有的是?！　『貌蝗菀捉褚箽⑶啵习逵H自開跑車上來接了他這位難纏的新歡走。言在的助手是個小男生，很興奮跑來講，大家商量好要去PUB泡掉剩下的半晚，言在搖搖頭說不去了，自往地庫開車回家。駛過前廳時，正聽見他們一班人嘯聚成群地下來，他向這幫夜行獸掃一眼，嘩，真年輕，開工時又不見這么賣力。言在自問他的PUB歲月已經(jīng)永久性過去，早幾年他像是頓悟般想明白，說到底有多大意思呢，PUB里人跟人擠在一起磕藥般拼命表示自己很high，其實個個心里寂寞得要死?！　〉拍还苣氵@個肉身躲到哪里，寂寞它總是在的。　　這樣想著，他已不知不覺踱到那女子旁邊，學(xué)她的樣子蹲下，自酒柜取兩罐燕京，又對她講，離得近幾乎像是耳語，啤酒呢，還是燕京喝起來比較有勁。聽見人聲，女子猛然轉(zhuǎn)過臉來，小而白的面孔，輪廓卻很深，尤其眼窩凹下去，乍看像西洋人。她跟他對視一陣，并不笑，只跟他講謝謝你，但語氣中全然沒有謝意，仍然蹲在那處，左手一罐青島，右手一罐燕京，并且仍然不作決定?！　÷櫻栽谙脒@情形幾乎算得上是尷尬了，于是起身在便利店內(nèi)轉(zhuǎn)一圈，拿了兩把意大利面去結(jié)賬，又要煙，點八的中南海?！　∵@時那女子也挽著購物筐過來，滿滿都是青島，柜員兀自一罐罐篤篤篤掃描?！　⊙栽谖⑽⒂悬c不快，忍不住問她，明明是青島的死忠，需要在那邊考慮半天？誰知女子卻笑了，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比不笑時嫵媚許多，剛才我是睡著了可以嗎？真令人噴飯的答案。這個城市日間十分無趣，但子夜過后每每有妙人出沒，說的就是這個?！　〈丝掏忾g正天旋地轉(zhuǎn)，銀花一簇簇忽明忽暗地墜下，分明是雪，分明是冬天，倒活生生下得個非用熱辣來形容不可了。聶言在將車駛出，前方交通燈恰好變作紅色。等待的間隙，后視鏡中見那女子推門出來，也不著急走，站在便利店門口剝開飯團(tuán)包裝紙大口吃起來。一個薄薄的人形，穿簡單的衣與靴，皆為黑。啤酒用兩只口袋兜起放在腳邊。時有大風(fēng)金戈鐵馬地來，吹得積雪沿長街奔奔走走，吹夢到西洲，也吹起她圍巾跟長發(fā)飛動不已，一時間簡直妖氣橫生。聶言在一邊看一邊心想那是什么鬼圍巾這么長，明明在她頸上已繞了三圈，兩頭仍然要垂到地上。他又凝目去看眼前的雪，天旋地轉(zhuǎn)，而人間什么也沒有發(fā)生。沒有愛也沒有死。言在想他的心如果還可以因戀慕而流血、因溫柔而痛，他希望對方是這樣的女子這個女子。　　于是他掉轉(zhuǎn)了車頭，駛?cè)ソ辔⒚媲?。這樣便認(rèn)識了。那一個冬天，他們在一起?！　∵@是親密寂靜之冬，江亦微想?！　〈笱┫聜€不休。關(guān)于溫柔一事她只沉默領(lǐng)受，并且不問問題?！　∪粘Ｒ琅f要往返于學(xué)校跟住處，修著一門所謂視覺美學(xué)的課程，天知道那是在研究什么東西。導(dǎo)師常年泡在歐洲，周游列國之際，每每以電郵遙控一干門徒替我做這個、替我做那個。亦微不是個沒脾氣的人，卻頗會逆來順受，因為反正沒有別的事　　好做，便也像是認(rèn)了命似的對著電腦替導(dǎo)師趕工。手邊總放著一罐啤酒，當(dāng)夜深覺得內(nèi)心寂寞得像個雪洞，也會走去窗邊吸兩支煙。又以細(xì)弱音量開著唱機(jī)聽王菲的歌，亦微實在想念這一把天后級的聲線。此刻正聽到夢游那首，詞句寂寞得幾近頹喪，她唱望著他雙眼想著別人，又唱人其實喜愛夢游，清醒太多詛咒，飄飄忽忽的空間，以至我覺得真正擁有，聽吧，頹廢紀(jì)之鎮(zhèn)魂歌。　　忽聞外間房門響，亦微知是鐘采采夜游歸來。也知她必會在門廳處啪啪踢掉高跟鞋，然后趿著拖鞋走去浴室，衣裳逐件剝下丟滿整個沙發(fā)，一刻鐘后她便會濕著頭發(fā)來敲江亦微的門，以一把沙沙的甜嗓子輕輕道:喂，沒睡吧，借我支煙。說時便已擰動門把手進(jìn)得屋來，俯身趴上亦微的白色大床，并且輕車熟路地探向書桌，取來打火機(jī)跟煙，點燃?！　∵@時，亦微才在桌前扶手椅里轉(zhuǎn)過臉來看她。室內(nèi)很暗，除開案頭一盞小臺燈，便只得電腦屏幕微暗之光。沉寂光影里鐘采采素著臉，依稀可辨她花朵般的小腫嘴，秀麗的鼻梁，及眼瞼處一小圈睫毛陰影，睡袍自她肩頭滑落，燈下金棕色的左肩現(xiàn)出一枚羽毛文身。亦微想，她真是美麗?！　＄姴刹梢娨辔⒄约海愠π?，笑時雙眼狹長如狐，項上藍(lán)鉆墜子一閃一閃，像電。此時，她已頗有些醉意，倦得不欲出聲，只垂著頭跟住唱機(jī)斷續(xù)哼歌，忽又停了，想起什么似的，道:亦微，昨天電話里有一則留言，你的。亦微想了想，是，昨天她整日都在聶言在那里，兩人聽輕慢的爵士做愛并且事后煮了羅宋湯來吃。那人姓顧吧好像，我沒刪，你要聽么？亦微便知是誰，只說不必了，鐘采采卻不依，可是他說了愛你，而且仿佛在哭?！　∈遣皇钱?dāng)一個人說愛我，我便必須得聽見？是不是當(dāng)一個人為我哭泣，我便必須聽見？江亦微以手掌摩挲一回面孔，自覺眉目發(fā)澀，皮膚也發(fā)木，便走去浴室擰開水龍頭痛快沖一沖臉。凍水急瀉而下，直激得她連打兩個寒噤。愛。什么是愛呢？愛在中文里十筆可以寫完，英文只用四個字母寫作love，法文德文較復(fù)雜，分別是l'amour跟dieLiebe，也不過是些繁繁簡簡的字符而已。憑什么每每這個字眼一經(jīng)道出，聽者便應(yīng)該義務(wù)性地有所戰(zhàn)栗，仿佛過電？憑什么？　　但是不可以有問題，不可以有思慮，問題與思慮都令人老。老，就像由黃昏而入夜，其實只在一念之間。　　等亦微抹去臉上水珠返去房內(nèi)，鐘采采已睡著了，孩子氣地拽著枕頭角，一點兒心事也沒有似的，微微張著嘴，越發(fā)顯得年幼起來，而指尖的煙尚灼灼在燒，橙紅的，亮閃閃似一只甲殼蟲。　　次日當(dāng)亦微醒來，采采已走掉，只在床鋪右側(cè)留下一個微凹的印子，以及迪奧那一款黑毒香水經(jīng)久不散的妖冶氣味?！　°露校辔⑾?，總是這樣，熱戀期的男女連早餐也約會，明明凌晨才吻別，幾小時后再見竟也好意思拿出闊別的表情。她自問做不到這樣，卻也不由得衷心佩服似這般投入的戀人。這樣一邊想一邊起身出了臥室，一抬眼瞥見露臺深藍(lán)天棚下支著鐘采采的畫架，支在那處怕是兩個月也不止了吧，始終只是張線稿，描著繁花，女子側(cè)立的輪廓，胸腔生出荊棘和刺不知幾時能完工，興許完不了工了但總能令亦微想起弗里達(dá)來，瘋的，痛的。呵，對了，她這才記起，鐘采采是個畫家。十天前剛剛自里約熱內(nèi)盧領(lǐng)了一尊獎座返來的杰出青年女畫家，帶回一口巴西腔英語，一身蜜一般的太陽棕，并且有一個拉丁裔男友。你看，彼此間過分熟悉就是有這樣的壞處，險些忘記了，鐘采采是江亦微所識眾人中，一個藝術(shù)家無戀不歡的典型?！　—q記得一年前，江亦微倉促租下這所舊公寓其中的一居，隔天獨(dú)自拎著只箱來入住，正是鐘采采應(yīng)的門?！　”藭r伊正講著電話，拉開門只朝亦微笑笑，笑時雙眼狹長如狐，不知多嫵媚。指一指左手邊的房間，便自坐回到沙發(fā)，嗓子又甜又啞，正與電話那頭商量夜間往何處消夜去，足尖猶掛著一只玫紫色緞面拖鞋悠悠晃動，鞋面繡著一剪白梅。直看得亦微倒吸一口涼氣，噫，這個人，活回五十年代了簡直，真魅惑得恐怖。是老式單元樓的七層且無電梯，不過家具已被采采統(tǒng)統(tǒng)換過，不見得如何別致卻都十分稱心，想必價格也不菲。住上一陣亦微慢慢就曉得，采采乃是第一貪歡疏財之人，凡事只要住得舒服，道具盡可以奢華些無妨?！　∩鐓^(qū)常常很靜，住戶多為老人，還有流浪的貓，瘦得整條脊梁一格一格突出來兩者具有一般蕭瑟、難討好卻又渴望被親近的神氣。一開始是亦微太急于找地方落腳，貪此間租金低廉，離學(xué)校不遠(yuǎn)，室友又不像難相處，便住下。到后來她對這地方是有了些真感情，因她中意它是這凡事呼嘯的都市里，一個略為遲緩的異次元空間?！　‘?dāng)天是有課的江亦微選著一門宗教史。很快出了門來至樓下，單車旁站定，一拍褲兜才發(fā)覺車鎖匙忘記帶，復(fù)又上樓取。入內(nèi)恰聽得電話鈴響，亦微順手抄起來，喂？那邊靜了片刻，隨即道亦微，我打去你學(xué)院問到這個號碼，起碼你見我一面。這時她并不問是誰，也不再開腔，只咔嗒放回聽筒，拿上車鑰匙，關(guān)了門，咚咚咚走下樓去。

編輯推薦

　　《流離火》：這世上最溫柔的感情，就像火生而有光。時空這樣浩瀚，生命這樣細(xì)弱，歲月如流的滄海桑田里，悲或歡都是塵埃，是塵埃中的塵埃。……我們渴望，是因為在靜默、隱忍與等待當(dāng)中，我們看不見我們的結(jié)局?！　∈巧砣缪?，從渴愛生；是身如幻，從顛倒起；是身如浮云，須臾變變滅；是身如電，念念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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