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個蘋果

前言

　　序　　海棠花下嘗“蘋果”　　崔道怡　　一　　北京北土城元大都遺址，小月河畔的“海棠花溪”，四月春初，海棠楚楚，一樹樹，一簇簇，紅嬌粉嫩，綠潤扶疏，笑靨明媚，如霞似霧。我每年都來觀賞，并坐在樹下靠背椅上，對備選叢書進行審讀。2012年度第十五屆“21世紀文學之星叢書”，就從這一團團紅艷艷粉瑩瑩的海棠花叢中脫穎而出。　　自從編輯崗位退休，不再關(guān)注文壇現(xiàn)狀，閱讀叢書便成為我一年一度職責所系的審美活動。這一回，再一次感受到了“長江后浪推前浪”的喜人情景。其中，王小王的《第四個蘋果》，尤為醒目。我看到，這位年輕文學新人，對生活早已有獨特觀察與探索，更重要的，創(chuàng)作伊始，就明確要獨出心裁?！　《　　禫形手勢》寫于2007年。這個標志勝利的手勢是打給誰的？--打給婚外戀的。婚外戀與婚姻同時誕生，四十年前它曾經(jīng)是置人于死地的大罪?！拔母铩敝谐Ｒ姴弊由蠏炱菩摹肮纺信北挥谓质颈姟Ｄ菚r期所謂的“男女作風”，也已拓展為整人的途徑?！　?1世紀以來，只要并非重婚，婚外戀不僅不再是罪，甚而被當作是浪漫的人性常情。但它畢竟不合常規(guī)，仍存在著應該如何看待的歧義。作家們意識到了，于是出現(xiàn)一批婚外戀小說。2011年文學新星付秀瑩的《愛情到處流傳》，寫農(nóng)村父輩的“鉆麥秸垛”，《V形手勢》則寫城市白領(lǐng)的“非法同居”?！　≡谌绾慰创橥鈶偕?，她們是一致的?！澳赣H”后來“主動同四嬸子交好”，“她”在“他”安排下去“相親”。既然沒打算“離婚”，婚外戀總得“分手”。而那一段“日子”畢竟“甜蜜”，所以“她笑著打出V形手勢”，“夕陽真美”。該不會被認為在贊美婚外戀？她們只不過在藝術(shù)地映現(xiàn)“愛情到處流傳”?！　∪绻f《V形手勢》寫婚外戀，那么發(fā)于2008年的《天使遺書》寫的可謂婚內(nèi)戀。小說講述一場婚姻，描繪從戀愛到結(jié)婚的過程。如果說前一篇有實感、有情調(diào)，那么這后一篇不僅有味道，而且有思考。沒有真切的生活體會，寫不出小說；沒有對于人性的深入開掘，就更難寫得出耐人尋味的真正小說?！　⌒≌f是什么？小說是真切的生活體會和深入的人性開掘。寫得越真越深越好，為此必須講求技巧。有生活者能寫小說，缺技巧者寫不出真正的小說。什么才是真正的小說？真正的小說就是聰明才智揮灑出的另外一幅奇特人生和奧秘人性，因而需要作家在具備厚實生活與誠摯情感的基礎(chǔ)之上獨出心裁?！　∪　　短焓惯z書》在講述婚姻過程中已經(jīng)埋下了伏筆，這場婚姻并不是這位電臺“天使”的初戀結(jié)晶?！氨怀鯌倌杏呀凶觥√焓埂募儩嵟ⅰ保缇鸵虿粩嗟厥佟瓣幇盗似饋?，輕浮了起來，滄桑感十足了起來”。而今終究出嫁，其實是看上了他有錢有性。性是出發(fā)點，錢是落腳點--此乃世俗婚戀常情。　　王小王讓讀者一路走去參加婚禮，直到儀式最后才有電話打來：曾救過她命的那位初戀男友死了，“很想在婚禮上找到他，今后徹底找不到了”?！疤焓埂睆亩貧w純情，“飛了起來”，俯瞰中“看清了天底下所有的愛情”。--這就是技巧，引人看到結(jié)尾，出乎意料之外，及至回過味來，又在情理之中。　　小說的結(jié)構(gòu)，應該精致巧妙。人稱的設(shè)置，最好花樣翻新。寫于2008年的《食人族》初稿，2009年改題目為《第四個蘋果》，后來收入《2011年中國短篇小說選》。它的巧妙，就在結(jié)構(gòu)。落入愛情陷阱的三名當事人，從各自的角度，以不同的經(jīng)歷，向?qū)Ψ奖硇嫩E，組合成為一篇等邊三角形樣式的小說?！　∵@是一件情殺案。“我”是不幸的，小時候糊里糊涂失身，此后破罐破摔放浪形骸?！拔摇钡那槿俗惨姟拔摇备渌腥俗鰫郏煊盟锻彼滥侨诉€要掐死“我”。審訊殺人犯的年輕警官，原來也是一名因情殺人的罪犯，偽裝得逼真反而受嘉獎。他偷偷調(diào)查過“我”，進而向昏迷中的“我”坦陳了實情。　　這小說若僅有前兩段，不過是個通俗情殺故事。巧妙在第三段，把年輕警官也拖了進來。這警官調(diào)查到“我”實際是一個幸運兒，所謂悲慘身世，乃是“我”的編造，竟然對“我”產(chǎn)生了無法言說的愛情。在“我”的人性中，隱含著一種向往痛苦境遇的心理需求，這使“我”的性格和命運，顯得神秘莫測?！　】梢?，有些看似簡單的“情殺案”，深入調(diào)查就會發(fā)現(xiàn)內(nèi)含復雜的人性謎團。人性善也惡，愛有幸福也有痛苦。如果對愛失去控制，可能跌進“食人族”淵藪。王小王經(jīng)由生活簡單的表象揭示人性深層的復雜，演繹出第三段，請讀者來品嘗這人性“蘋果”莫名其妙的味道。是甘甜抑或苦澀？唯有當事人知道?！　∷摹　　躲U球》也寫于2008年，也是修改后才在2011年發(fā)表的。這一篇的巧妙，在結(jié)尾，實際上在人稱。結(jié)尾是小說的命門。當小說之門輕輕關(guān)閉，應能夠在讀者的心目中打開一扇通往遼闊天地的大門。人稱是小說敘述的通道，大都運用第三、第一或兩者交錯。《鉛球》結(jié)尾教人驚愕，“她”突然變成了“我”。　　敢情宋雨冰就是“我”。為什么要這樣“耍戲”讀者？為了真實，為了反思，為了讓人在反思中更明晰地看到真實。設(shè)使直截了當講述青春期少女的性意識，你反而有可能覺得假--少女本人怎好意思公開自己當年經(jīng)受的那些“丑事”？十三年后跟與“丑事”相關(guān)的陳老師重逢，這才喚起“我”的回憶?！　　拔摇北仨毘鰣?，否則如何揭示人性深層的秘密，如何啟發(fā)人們反省自己。這一結(jié)尾時的人稱突變，讓讀者在詫異之后不禁會生發(fā)聯(lián)想。誰在青春期不曾經(jīng)歷過自身或遭遇過他人性的躁動與騷擾？尤其像宋雨冰這樣的女孩，“對‘騷’這個字有著隱秘的興奮感”。而她和陳老師，實際上并沒有實質(zhì)的“丑事”?！　纳倥酥羶和暯腔仡欁陨砗透Q探成年人在性方面的隱私，是王小王幾篇小說的特色，猶如其中一篇的名字：《請用“霉”字組個詞》。但她出色的本領(lǐng)，則在擅長從漫不經(jīng)意的心理活動或行為動作中發(fā)掘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生變故。悠悠人世，蕓蕓眾生，存在著多種多樣的可能性，無奈人們未曾想到?！　≌l可曾想得到：《邂逅是一件天大的事》。這是今年海棠花開時節(jié)面世的新作，發(fā)于2012年4月號的《人民文學》。兩個不曾相識的年輕女士在火車上不期而遇，莫莉很想看看在車上忘情歌唱的余娜娜長得什么樣。因座椅阻隔，直到下車也沒看清。莫莉上了丈夫開來的寶馬車，出站后在街頭跟余娜娜再次邂逅?！　∵@是一場車禍：寶馬撞傷余娜娜。抑或一場誤會：余娜娜自己摔倒在寶馬前。莫莉和丈夫扶起余娜娜，把她送到醫(yī)院?；蛘?，莫莉要去攙扶余娜娜，丈夫卻對余娜娜說：“你自己摔倒的還想賴上我們不成？”真相究竟怎樣？其實都無所謂。人生無數(shù)邂逅，邂逅純屬偶然，但或許這邂逅，創(chuàng)造了生命軌道的更替?！　o論開頭怎樣，結(jié)局只能如此：當莫莉乘飛機離開時，“那個被丈夫撞傷的女人已經(jīng)能依偎在他懷里慢慢散步了”。莫莉十七歲時早已“飛上云端”，“結(jié)婚的一剎那就發(fā)現(xiàn)自己犯了個巨大的錯誤”。歲月匆匆，“邂逅”之事遲早發(fā)生，莫莉需要開拓自己人生新路?！板忮恕睂λ齺碚f，確實是“一件天大的事”?！　τ嗄饶葋碚f，無論撞傷抑或摔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與莫莉的丈夫得以“邂逅”，就此提供一個契機，才是“一件天大的事”?！跺忮耸且患齑蟮氖隆罚沂旧钪懈鞣N各樣偶然性最后都歸結(jié)為必然性，小說便具有了一種哲理意味?！胺谴思幢恕钡墓适戮幙?，更顯豁了人之性格最終決定人之命運的題旨?！　∥濉　≡诮Y(jié)構(gòu)和人稱上，王小王巧安排，已是另辟蹊徑。在題旨揭示上，設(shè)計能夠喚起讀者展開遐想的“模棱兩可”情節(jié)，更是她別開生面的成果。年年賞海棠，歲歲花相似。而審讀備選叢書，都會取得新的收獲。王小王的《第四個蘋果》，就又讓我品嘗到了“別有一番”的味道，領(lǐng)略到了“換新眼目”的技巧?！　　?1世紀文學之星叢書”，乃是“走上大家的第一級臺階”。1994年至2012年，從這里已升起一百五十五顆星。十八年間，一顆又一顆星，相繼成為我國文壇舉足輕重的骨干力量。祝愿王小王，也會是這樣。編審叢書這項公益活動，盡管默默無聞，仍將繼續(xù)進行。我明年還會到“花溪”去，看那綠肥紅瘦，海棠依舊?！　?012年6月6日于北京和平家園

內(nèi)容概要

　　王小王對生活有獨特觀察與探索，通過精致巧妙、獨辟蹊徑的結(jié)構(gòu)和人稱，經(jīng)由生活簡單的表象揭示出人性深層的復雜。在《第四個蘋果》小說題旨的揭示上，王小王擅長從漫不經(jīng)意的心理活動或行為動作中發(fā)掘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生變故。而編織能夠喚起讀者展開遐想的“模棱兩可”情節(jié)，更是她別開生面的成果。

作者簡介

　　王小王，本名王瑨，女，1979年生于吉林省白城市，現(xiàn)居長春，供職于《作家》雜志社。短篇小說、詩歌在《人民文學》、《鐘山》、《花城》、《山花》、《青年文學》、《文學界》、《紅豆》、《詩刊》、《詩歌月刊》等純文學期刊發(fā)表，一些作品入選選刊及年度選本。偶寫文學評論。曾主編《新實力華語作家作品十年選》（四卷本）。

書籍目錄

目錄總序：袁鷹序：海棠花下嘗“蘋果”崔道怡請用“霉”字組個詞第四個蘋果邂逅是一件天大的事鉛球救世主回家秘密天使遺書V形手勢死從心開始

章節(jié)摘錄

　　辛老師特別愛干凈，她的班級周周都拿小紅旗。辛老師班里的學生也乖，起碼沒人敢說她的壞話--她有一個間諜在班上。本來這間諜是在暗處的，無奈根本就沒有不透風的墻，很快，間諜的身份就暴露了，也就是說，開學不到一個月，就人人都知道了這件事--辛老師是我親媽。　　我同桌覺得這事兒挺不可思議的，他說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他媽是我們班主任，那還用考試？就算考了那還能不及格？在家就把卷子做完了。哎呀他可真是異想天開，我在家問我媽作業(yè)題她都不給我講，她說上課你聽啥了？在家里我是你媽。你媽天天伺候你容易嗎？沒有閑工夫，也沒有義務給你講題，去去去，明天上學問你老師去。我第二天上了學，辛老師會慈愛地走到我面前，問我有沒有上課沒聽懂的地方。我怕她罵我，連忙說沒有沒有沒有。她就會拿出我的課本，摸著我的大腦殼子說，別怕，有問題就問老師，老師不會批評你的。我很是感動，連忙拍拍課本，說都沒聽懂。老師果真沒有生氣，又都給我講了一遍。這樣的好老師真是全球難找，要是我媽跟她一樣慈祥……啊，對了，我媽就是辛老師。瞅瞅，我媽就是這樣的，她是一個一絲不茍、嚴肅認真的人，絕不會允許秩序的混亂。所以她基本上是全市最好的班主任。家長們都擠破頭把孩子送到她的班。我的家長不用擠，他們兩個在床上碰了碰頭，就決定了這件事情，他們把我安排進了大智小學一年一班，班主任辛素潔。辛素潔說，在學校不許叫我媽，上課不許，下課也不許，放了學沒離開校園也不許，周圍沒人時也不許。總之，在學校我不是你媽！　　這很可怕，你媽，換了個地方，就突然不是你媽了?！　∮谑?，在我媽的教育下，當人人都知道辛老師就是我媽的時候，我卻漸漸把這件事情給忘掉了。在我心里，辛老師是辛老師，我媽是我媽，老師不是媽，媽也不是老師。　　二　　我不是自吹自擂，我基本上是個人見人愛的小朋友。所有人看到我都喜笑顏開。我的同學們也喜歡我，比如說他們正圍在一起說什么，你一句我一句的，亂七八糟，嘰嘰喳喳，就像一篇破作文沒有中心思想。我一去，他們立刻就不說了，他們?nèi)靠粗夜?，我說什么他們都會哈哈哈，也就是說，我成了歡樂的中心。我想這一定就是所謂個人魅力?！　〉诙W期的時候，辛老師學美國選總統(tǒng)的方法，讓我們上臺演講，競選班長。我也想當班長，我就也上臺去了。上去了我又不知道說什么，我就講了個傻女婿去老丈人家串門的故事。全班同學笑得東倒西歪，只有辛老師臭著一張臉。我想，辛老師肯定是聽過這個笑話，所以才覺得沒意思。我很后悔，早知道她聽過，我就講那個傻子過城門的故事了?！　∧敲炊嗤瑢W上臺去演講，沒有一個講得比我好，我都快睡著了，同學們也再沒有發(fā)出歡樂的笑聲，他們個個無精打采。我是人氣最旺的啦，我想班長這位置我肯定十拿九穩(wěn)。果然不出我所料，后來全班都投了我的票。可是辛老師卻說話不算數(shù)了，她剝奪了我們的選舉權(quán)和被選舉權(quán)，任命陳露露繼續(xù)當一年一班的班長。陳露露第一學期就是班長，有著一副又尖又細的大嗓門，我對她又恨又怕。　　因為這件事，我看清了辛素潔的本質(zhì)，就如我爸說的那樣，她是個獨裁者。獨裁懂嗎？就像希特勒。我會講一籮筐二戰(zhàn)的故事。希特勒覺得這樣活著沒意思，就去找人家玩兒打仗，他想說咋樣就咋樣，愛殺誰就殺誰。大家都不樂意，就合起伙把他打敗了。他打不過別人，一氣之下就把自己打死了。是這樣吧？別以為我不知道。　　回家時我向我媽講起我沒當上班長這件事，越說越生氣，誰知道我媽卻很同意辛老師的做法，她還因為我說老師是獨裁者，不尊敬老師懲罰了我，用一把笤帚打得我哇哇直叫。　　打完我之后，她順便用笤帚掃了一遍地，然后把它裝進一個布套子里，立在了廁所的一角?！　∥覀兗?guī)缀跛械臇|西都有一個套子，或者是一塊簾子。大都是我媽自己縫制的。她是個整潔的女人，容不得一絲灰塵。她用簾子或者套子為家具什么的遮擋灰塵，可是誰來遮擋簾子或者套子上的灰塵呢。這不僅是我的困惑，也是我媽的困惑，所以對待重點物品，她會再做一個簾子或者套子，保護里面的簾子和套子。比如說，我們家的沙發(fā)，它原來是米色的，確實是很愛臟，我媽就為它縫制了一個帶花邊的粉色沙發(fā)套。這層沙發(fā)套很好看，好看得又惹我媽心疼了，她就又買了一套白色的沙發(fā)簾蒙在沙發(fā)背上面，再買一套白色的小墊鋪在了沙發(fā)座上。過了幾天我媽又擔心布簾和小墊被弄臟了，于是她果斷地又買了一塊大大的紗簾蒙在上面。就算這樣，她仍然要求我們脫掉在外面穿的臟衣褲，換了家居服才可以坐在沙發(fā)上?！　∥覐男【驮谶@樣整潔的環(huán)境中生活，我已經(jīng)習慣了。上學也是一樣，我說過了，辛老師的班級周周都得小紅旗。她用班費訂做了五十二個白色的桌罩，把課桌全都套起來。還有暖氣罩、講臺罩、窗臺罩、水桶套、暖瓶套、撮子套，當然也還有笤帚套。都是雪白雪白的。同學們每周五都要把桌罩各自拿回家去洗，其余的罩子套子由班干部輪流負責洗。洗得不干凈的要返回去重洗，家長不愿意洗的就把孩子領(lǐng)回去。哪有家長敢不愿意洗呢，他們甚至要比賽誰洗得更干凈。這對我媽來說更是個小事情，她每次要洗很多很多的簾子罩子套子褂子和褲子，根本不在乎多一個桌罩。她把它們放在洗衣機里，倒進洗衣粉，又倒進漂白劑，在洗衣機的轟鳴聲中該干啥干啥，什么也不耽誤。所以呀，我們的教室就是一個潔白如雪的美麗新世界，我們不得小紅旗還有哪個班敢得呢？掛在我們班教室墻上的小紅旗，就跟落在雪地上的一滴血一樣，好像隱含著什么大秘密?！　∪　∥覄偛耪f，我已經(jīng)習慣了，可是我爸卻一直沒有習慣，他不想安于現(xiàn)狀，卻又拿我媽無能為力，所以他就偷偷地進行破壞。比如說常常在我媽不在的時候把那些讓他麻煩死了的簾子套子扔在地上用腳踩，或者把沙發(fā)上的一層層全都掀起來，就直接躺在沙發(fā)米色的肚子上，還狠狠地蹭來蹭去。當然了，在我媽回家之前，他會把一切都弄好，如果我媽覺得哪點不對勁兒，問他他也絕對不會承認。他說，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弄的，我吃飽了撐的嗎我弄它做什么呢？然后他就拿眼睛斜我一下。我媽就問我，是你？我就問她，啥是我？我媽說，是不是你弄的？我說，啥是不是我弄的？我媽就懶得再審我們了，她一邊籠統(tǒng)地詛咒，一邊把簾子套子們?nèi)舆M洗衣機。我沒有把我爸出賣，但心里卻很鄙視他，我覺得他這種做法太不成熟，幼稚得像個一年級的小學生?！　倪@件事上，足可以看出我是一個講義氣的人，我這樣講義氣的人根本不是當間諜的料。但我一不小心就做了間諜做的事?？蛇@怎么能怪我呢？　　有一天我放學回到家，就抱著我媽的腿哈哈大笑，我說學校里太好玩兒了，跟我一桌的侯山山說我們辛老師長得像兔子，兩只板牙白又白，耳朵尖尖豎起來。然后坐在我后面的張美美說，不像兔子，像耗子，眼睛圓圓，下巴尖尖。然后的然后，跟張美美一桌的高寶寶說，不對不對，像我們家養(yǎng)的“吉娃娃”……我還沒等說完，我媽就啪啪給了我兩巴掌?！　〉诙焐蠈W，辛老師讓侯山山張美美和高寶寶在教室后面站了兩節(jié)課，讓他們想想自己犯了什么錯誤。這幾個笨蛋怎么也想不起來。辛老師就用溫柔的聲音對我說，洪小聲，你幫他們想想?！　∥艺酒饋碚f，他們往我后背貼紙條?！　⌒晾蠋煱欀碱^說，不是這個?！　∥艺f，他們早上不值日，就讓我一個人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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