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門

內(nèi)容概要

　　它是從腰門擠進來的。那時，我以為它是妖精變的?！斑鳌卑棕垱_著我叫了一聲，聲音軟綿綿的，聽得我心里也軟綿綿的?！　∥页３０崃藦埿“宓收驹谘T邊，把頭擱在門框上，看著從青石板路上走過的行人。　　邊邊站在腰門后，看著她仿佛看見了童年的自己。七年，我從這腰門出出進進，我的時光　　就在它每一次開啟和閉合之間一點點地流走。然后，我長大了，走了……

作者簡介

　　彭學軍，湘西的民族風情和靈山秀水浸潤著整個童年和少女時代?！　∧菚r的夢想是做一名芭蕾舞演員。不明白這樣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夢想是如何在那些高山巨壑之間生長起來的?！　∠矚g靚衣時裳，喜歡溪水篝火，喜歡木器銀飾：　　喜歡很靜很靜地呆坐，喜歡很慢很慢地寫作，喜歡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chuàng)作檔案：1990年開始文學創(chuàng)作，出版有《油紙傘》、《告別小妖》、《歌聲已離我遠去》、《你是我的妹》等二十多部小說和散文集，獲宋慶齡兒童文學獎小說大獎、全國優(yōu)秀兒童文學獎、中國出版政府獎（圖書獎提名）、陳伯吹兒童文學獎、冰心兒童文學獎等多種獎項。

書籍目錄

1.叫我沙吉2.不會說話的水孩子3.夜涼如水4.不懂心痛5.兔子嘴巴6.鬼的歌聲7.青榴青榴8.城墻上的陽光9.一個秋天的午后10.白貓和草鬼婆11.啞蟬12.水車和木秋千13.信使14.漫天飛舞的白蝴蝶15.從棺材里爬出來的女孩16.木木客棧17.那個人來了又走了18.藤蘿上的牽?；?9.邊邊來了20.飄落的花瓣21.尾聲水靈靈的鳳凰（代后記）編后贅語

章節(jié)摘錄

　　1.叫我沙吉　　我喜歡對著太陽做這個游戲。瞇起眼睛，看著一粒一粒的沙子重重地砸斷了太陽的金線，陽光和沙礫攪在一起，閃閃爍爍的，像一幅華麗而炫目的織錦?！　∮袝r，我不厭其煩地將沙子捧起，又任其漏下，只為欣賞那瞬間的美麗?！　∥覐男【褪且粋€有點自閉的孩子，不合群，喜歡一個人玩。我可以一個人玩得有聲有色。我還喜歡胡思亂想，自閉的孩子都有這個毛病，胡思亂想是一種常玩常新的精神游戲。　　有一陣子，我非常非常熱愛沙子，當然，這肯定不是因為我姓沙的緣故。　　離家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工地，只打好基腳就停工了，一大片地荒著，荒地上墳一樣隆著一堆堆的沙子，我每天都去那里玩?！　∥視盟焉匙咏?，做成城堡、房子、城墻什么的。這些都是我想象中的，在別人看來，它們也許什么都不是?；蛘?，我什么都不做，只是跪在沙礫上，雙手捧起沙子，高高地舉起，然后雙手分開一些，留出一道縫隙，沙子就從縫隙中漏下來。我盡量使它們漏得均勻一些，像流水一樣。　　我喜歡對著太陽做這個游戲。瞇起眼睛，看著一粒一粒的沙子重重地砸斷了太陽的金線，陽光和沙礫攪在一起，閃閃爍爍的，像一幅華麗而炫目的織錦?！　∮袝r，我不厭其煩地將沙子捧起，又任其漏下，只為欣賞那瞬間的美麗。　　我的神態(tài)莊重嚴肅，像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嫗在做某種祭祀?！　‘斎唬易钕矚g玩的還是挖沙洞。　　掏一個很深的坑，撿一些小樹枝架在上面，再找?guī)讖垙U紙或塑料袋鋪在上面，輕輕地蓋上一層薄薄的沙子。然后我閉上眼睛，自欺欺人地裝著一無所知的樣子朝前走去，每次都能準確無誤地陷在沙坑里，我很“意外”地驚恐地大叫一聲，然后嘻嘻哈哈地樂上半天。　　這天，我偽裝好一個沙洞，走到離它遠一點的地方，正準備閉上眼睛重蹈覆轍時，看見一個人朝這邊走來。　　他背著陽光，身體的輪廓被套在一個金黃色的框子里。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能斷定他是個男的，比我要大很多，但又不是一個真正的大人，是個小大人，我在心里這么叫他?！　⌒〈笕艘徊揭徊匠@邊走過來，而且是對著沙洞走。他離沙洞越來越近了，我的心怦怦地歡跳起來———要知道，在我看來，這是唯一的一次真實的游戲。　　小大人離沙洞只有一步了，我捂住了自己的嘴，不知是怕一顆緊張、快樂的心跳出來，還是怕自己忍不住會替他尖叫起來?！　】墒?，他站住了，看著我。我趕緊扭過頭去，裝模作樣地東張西望?！　⊥蝗唬〈笕藢ξ倚α艘幌?，然后一抬腳，一分不差地陷進了沙洞里。　　“啊哈———”我蹦了起來，憋了好久的歡叫終于沖出了喉嚨，比平時要響十倍?！　∪缓?，我咯咯咯地笑。小大人的樣子好狼狽，差不多是睡在了沙地上。但他一點兒也不惱，還和我一起大笑，并不理會一身的沙子?！　⌒蛄耍覀冏谏车厣祥_始交談。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奇跡，我很少和人交談，更不要說是陌生人?！　　澳憬惺裁疵?？”　　“沙吉?！薄　∥沂歉嬖V小大人他的額角沾了好些沙子，可能是很少說話的緣故，我說話時有的字一直咬不準，比如我常把“沙子”說成“沙吉”。他就以為我叫“沙吉”?！　　芭?，你姓沙？”他抓了一把沙子問我?！　∥尹c點頭。　　“沙吉，是個特別的名字。如果叫沙莎就一般了，只要姓沙，這個名字誰都會取?！薄　∥冶鞠爰m正他的，可聽他這么一說，我就不吭聲了。　　“你會寫自己的名字嗎？”小大人又問?！　∥覔u搖頭?！　⌒〈笕司团揭粔K沙地，用手指寫了我的新名字———沙吉。然后抓住我的手教我寫?！　⌒〈笕藦暮竺姝h(huán)住我，我差不多是靠在他懷里，這樣學寫字，我覺得很舒服?！　∥疫€算聰明，寫了幾遍就學會了。小大人把沙子重新抹平，說：“再寫一遍。”　　我默寫出來了。然后，仰起頭，有點得意地看著他?！　∥铱匆娝南骂W有一道我小手指一般粗的月牙形的疤，嘴唇周圍有一圈細細的絨毛，讓我想起壞了的饅頭上的霉菌；我還看見他的睫毛又長又密，我活到六歲還沒見過誰有這么長的睫毛?！　∥疫€注意到了他的喉結，他的喉結不如爸爸的觸目，只隱隱地有點輪廓，害羞的、發(fā)育不全的樣子。所以，我的判斷沒錯，他只是個小大人?！　∵@時，我聽見媽媽在叫了，她當然是叫“沙莎”?！　　吧成薄　∥乙卉S而起，急吼吼地朝媽媽奔去?！　∑綍r，我是不會這么隨叫隨到的。我要么裝聾作啞地不吭聲，要么嘴上敷衍著“來了來了”，該干嗎依舊干嗎。這會子這么乖主要是擔心小大人聽出我叫沙莎———很“一般”的沙莎，而不是“特別”的沙吉?！　」?，媽媽看見我奔過來就不叫了?！　寢屢话炎ミ^我，拍掉我身上的沙子，然后把我牽到一盆清水旁。一會兒，水就濁了，我的臉和手臂被擦得白里透紅?！　∵@時，爸爸也回來了。媽媽把臟兮兮的水倒掉之后，和爸爸一起站在我面前，定定地看著我?！　∥翌A感到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一聲不響地站著，等他們說話?！　　拔覀冇忠峒伊恕！眿寢屳p嘆一口氣說?！　∥宜闪丝跉?，這一點兒也不稀奇，我們經(jīng)常搬家。爸爸媽媽是修鐵路的技術人員，鐵路修到哪，我們就搬到哪。聽說，更小的時候，奶奶帶過我一段時間，后來奶奶去世了，外婆病癱在床好幾年了，根本沒法照顧我，爸爸媽媽就只好帶著我不停地搬家?！　　暗?，你不能再跟著我們這樣跑了，我們沒時間照顧你，而且，你很快就要上學了?！卑职纸又f?！　∷麄冋f這些的時候我有點心不在焉，我總朝門外張望?！　￠T口的一棵樹擋住了我的視線，那棵快枯死的樹在夕陽中熠熠生輝，有著無比瑰麗的色彩?？晌覍λ拿利愐暥灰?，我只是想看看小大人走了沒?！　〉任一剡^神來時，聽見媽媽說：“我們想、想把你寄養(yǎng)到別人家里，那家人很好，會待你很好?！薄　寢尩纳袂槠谄诎?。媽媽的臉曬得黑黑的，現(xiàn)在好像更黑了，我覺得屋子里的光線也一下子暗了下來。我緊張地叫起來：“你、你們不要我了？要把我送人！”　　“不，不是送人，是寄養(yǎng)。”爸爸解釋說。　　“什么是寄養(yǎng)？”　　“就是，就是我們暫時沒有時間照顧你，托別人照顧。我和你爸說好了，等修完這條鐵路我們就干點別的，我們搬到城里去住，三個人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也不再搬家了。”媽媽說。　　“那我要在人家家里待幾天？”“天”是我最長的時間概念?！　“职謰寢寣σ暳艘幌?，媽媽別過臉去，爸爸吞吞吐吐地說：“幾天……這個，說不準，我們要修一條很長、很長的鐵路……”　　屋外的光線也暗了很多，太陽不見了，沉到我不知道的什么地方去了。我想早點結束這場談話，去看看小大人還在不。　　于是，我干脆地說：“好吧，那我就‘寄養(yǎng)’，但是你們得答應我改名字，我不要叫沙莎。”　　爸爸媽媽驚訝極了，眼睛大大地瞪著，幾乎同時說：“那你要叫什么？”　　“我，要，叫，沙，吉?！拔亦嵵仄涫?、一字一頓地說?！　　霸趺础氲礁倪@個名字？”　　“沙莎多好聽。”　　“我就要改！”我倔倔地說，然后，擰著脖子，不想和他們啰唆。　　僵持了一會，爸爸終于說道：“嗯……不過，沙吉也不錯?！闭f著，還朝媽媽眨眨眼睛?！　　吧臣臣眿寢屪炖锬钸吨缓髮Π职终f，“叫著倒也順口，哈？”　　…………　　最后，爸爸媽媽同意了我的決定，改名叫沙吉。他們沒有理由不滿足一個將要寄養(yǎng)在別人家里的女兒“莫名其妙”的要求。　　“好吧，沙莎……”爸爸說?！　　敖形疑臣！蔽乙槐菊?jīng)地糾正他?！　　昂冒桑场?，你就叫沙吉吧?！卑职终f了句很廢的廢話?？伤@么說的時候，我覺得我很愛他。　　終于，他們忙自己的事去了，我迫不及待地沖出門，朝遠處張望?！　」さ厣峡諢o一人，一堆一堆的沙子靜靜地矗立在淡淡的暮靄中。　　這是我對童年的“玩具”投去的最后一瞥?！　?. 不會說話的水孩子　　男孩挽著褲腿，沒穿鞋，桶里的水蕩出來，弄濕了他的腳，路面上便拓下了一串腳印。這是一條青石板路，無數(shù)的日子和鞋底將它打磨得又光滑又細膩，干爽的路面是鐵灰色的，濕濕的腳印拓在上面，顏色深了一塊，像游弋在他身后的一串魚。　　一大早，我就被一個聲音吵醒了。　　支起耳朵一聽，聽見身子底下有嘩嘩的流水聲。怎么會有水聲？是睡在船上嗎？睡意隨著流水聲漸漸淡去。我想起來了，是睡在臥房里，而臥房是懸在水面上的，靠水的那一邊用幾根粗粗的木頭柱子撐著，讓人覺得像是一排巨人背著房子站在水里。這就是吊腳樓?！　∵@條老街叫北邊街，一溜都是這樣的吊腳樓。吊腳樓一面瀕河，一面臨街，褐木黑瓦，靈巧古樸，遠遠看去，像是童話里的景致?！　∽蛱煲坏竭@里，就好新奇這里的房子?！　∈紫仁悄莾缮妊T———在高大的雙開的木門前面有兩個小小的門扇，比我高出許多，須站在小凳子上，才能將下巴擱在門框上。而腰門的高度正好是大門的一半，是因為這個就叫它“腰門”？　　但一開始，我自以為是地聽成了“妖門”，說了我是個喜歡胡思亂想的孩子，好好一件事就會想歪去，不得要領。只是我想不明白，怎么會叫“妖門”，是妖精進出的門？這里會有妖精？要是真有，我倒覺得來這里寄養(yǎng)是來對了，有妖精的地方一定是一個很有趣的地方。我聽過彼得·潘的故事，那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可愛的小妖精。　　后來我常倚在門邊等候妖精。我特別留意黃昏這段時間———據(jù)說，這是妖精出沒的時段。　　有一回，我等來了一只白貓，它“喵”的一聲從虛掩的“妖門”擠進來，它有著純?nèi)灰簧陌酌驼克{的夜空一樣的眼睛，它站在門邊歪著頭望著我，那神情自負而又嬌憨，而它的眼睛在沉暗的天光中閃著詭秘的光。我正要過去抱它，但它閃爍的眼光讓我突然警醒起來：它會不會是妖精變的？　　立馬，跟蹤追進來了一個男孩，把它抱走了?！　∵€有一次，也是黃昏的時候，有一片白色的羽毛從“妖門”飄了進來，落在地上。我撿起來，那羽毛十分柔軟，我只輕輕地哈了口氣它就好像要飄浮開去。憑我已有的經(jīng)驗，我不能斷定它是雞、或是鴨、或是鵝、或是別的什么動物的羽毛。突然，我又想到了妖精，是妖精的羽毛？妖精是可以千變?nèi)f化的，那么，這回她又變成了什么呢？肯定是一種會飛的東西，羽毛都飄進來了，說明她就在附近?！　∫粫r間，我興奮得渾身戰(zhàn)栗起來。我趴在“妖門”上，恐懼而又歡欣地期待著。　　我自然是白等了?！　⊥崎T進去就是廳堂，廳堂是結結實實地建在地面上的，往里走才是木地板的臥房，人走在上面嗵嗵地響，下面是空的，并有細細柔柔的流水聲傳來。我走到木格窗前張望，可我太矮了，什么也看不見。這時，從后面環(huán)過來一雙手，把我抱了起來，還有一個流水一般柔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看看，下面是條河?！薄　∠旅婀媸且粭l河，河水清幽幽的，對岸是一排排的麻條石的臺階，一直鋪到水里，有好些人蹲在那里洗衣洗菜。不遠的地方有一座“橋”。那“橋”很特別，是一個個的石墩連成的，石墩的間隔大約是大人邁一步的距離，我想我是絕對跨不過去的。后來我才知道，那“橋”叫跳巖。　　我回過頭，看到了一張清秀和善的臉，眼角雖布滿了細細密密的皺紋，但微微凹陷的眼睛卻閃著煦暖溫婉的光，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攏在后面，挽了一個圓圓的髻，鬢角有幾縷銀絲在閃爍。她從后面環(huán)住我，輕輕地攬我入懷，她的懷里異常的柔軟，我像是靠在一垛棉花包上面，而且，我還聞到了一絲絲類似蒸肉包子的暖暖的香味?！　寢尡У奈覄幼鞒３：苊?。奶奶帶我的時候，媽媽每次離開和見到我都要狠狠地抱我一下，用力地把我往懷里按，好像要把我塞進她的身體里去一樣。媽媽瘦，她的肋骨硌得我不大舒服，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汗味。　　想起剛剛進門的時候，媽媽告訴我，這是云婆婆。當時我只是瞪著一雙眼睛傻傻地看著她，我不習慣和陌生人打招呼?？蛇@會兒，也許是她這輕輕一抱，就突然讓我對她沒了隔膜，有一種令我自己都惶惶不安的想親近她的感覺。我居然很乖巧地叫了一聲：“云婆婆。”　　這一聲恰巧被走進來的媽媽聽見了。我這樣甜甜地主動叫人是十分罕見的，媽媽大大地吃了一驚，隨即十分寬慰地笑了，說：“這孩子有點怪，卻和你這么有緣，好了，這下我就放心了?！薄　“差D好了我，媽媽就走了。　　云婆婆拉著我的手送媽媽。只送到門口媽媽就不讓送了，把我們往屋里推，說：“別送了，我看著難受?！闭f完背過臉去?！　≡破牌欧鲋艺驹谛〉首由?，我就正好將兩只手臂擱在腰門———那時還以為是“妖門”———的上框。我朝媽媽揮著手，可她并沒有回頭看我。媽媽急匆匆走得好快，好像是怕我追上去，纏住不讓她走?！　】粗鴭寢屧阶咴竭h，我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難受起來，正想追過去，“水哎———”我聽見一個人在喊?！　∨ゎ^一看，是一個大約十二三歲的男孩挑著一擔水邊走邊喊。　　男孩挽著褲腿，沒穿鞋，桶里的水蕩出來，弄濕了他的腳，路面上便拓下了一串腳印。這是一條青石板路，無數(shù)的日子和鞋底將它打磨得又光滑又細膩，干爽的路面是鐵灰色的，濕濕的腳印拓在上面，顏色深了一塊，像游弋在他身后的一串魚?！　　八ァ蹦泻⒆哌^來了，朝著我們喊?！　　八?，過來?！痹破牌耪泻羲⒋蜷_了腰門?！　∷c點頭，快樂地、無聲地一笑，挑著水歡歡地快步走了過來。進屋，然后把水倒進一口大缸里。云婆婆給了他幾分錢?！　≡破牌鸥嬖V我，這個男孩是以賣水為生的，他和他的麻臉奶奶住在這條老街的西頭。麻臉奶奶是個孤老太婆，一臉麻子，很丑。麻臉奶奶不是他的親奶奶，他其實是被撿來的，麻臉奶奶把他養(yǎng)大。五歲那年，他得了一場大病，麻臉奶奶傾其所有為他治病。麻臉奶奶的“所有”很少，是她平時賣水攢下的一點點錢。命總算是保住了，但病好后他就不會說話了?！　÷槟樐棠棠昙o大了，挑不動水了，男孩就接過了麻臉奶奶的扁擔，賣水養(yǎng)活麻臉奶奶。前兩年麻臉奶奶中風偏癱了，他還得伺候麻臉奶奶?！　∧泻⒉粫f話，卻能非常清晰地喊出一個字：“水?！薄　∷?，大家就叫他水?！　『髞?，我才知道，每天早上把我吵醒的是水的吆喝聲，而不是樓板底下的流水聲。流水聲細細碎碎的，蠶絲一般綿綿不絕，正好是可以枕它入夢的?！　　八ァ币宦暵曪h過來，由遠而近，我驚醒了?？匆娨豢|陽光從木格窗子的縫隙間擠進來，貓一樣悄無聲息地跳到裸露著木紋的地板上。　　我坐起來，旁邊已經(jīng)沒有了云婆婆。云婆婆每天總是起得很早。我赤腳跳下床，跑到窗邊，推開窗子，嘩地一下，一大堆的陽光和著清涼的晨風迎面撲來。我搬來一張矮凳子，站上去。河面上飄著一層淡淡的霧氣。跳巖那邊的霧要濃一些，模糊了石墩和人的腳，從這邊看過去，過河的人像是在水面上飄，怪異又有趣。　　“水哎———”水過來了?！　∥亿s緊跑到廳堂，云婆婆不在家，可能去買菜了。大門開著，可腰門卻插上了———家家戶戶都是這樣。只要不是出遠門，都只把“妖門”插上，只要小妖精不溜進來就是了———那時我總這樣想?？蛇@會兒我很想出去，又拔不出閂子———云婆婆用繩子繞住了閂子，我解不開。她不準我出去時就這樣。我急得大叫起來：“水，水，過來幫我開開門！”　　水的頭從腰門上探了進來，很輕松地幫我解開了繩子，打開了腰門。然后，把水挑了進來，倒在水缸里。　　他邊倒我邊在一旁嚷：“可是，我不知道云婆婆要不要買你的水，她現(xiàn)在不在家，我又沒有錢給你?！笨伤宦犖业?，倒完水后就往外面走。

編輯推薦

　　《腰門》里飄出的請柬　　　　如果你讀過《腰門》?！　∪绻銖倪@扇童年之門走入，到達了它所指引的　　那個遙遠而又美麗的地方?！　∧敲?，請接受我們的邀請吧！　　　　在落紅成陣的五月北京。　　在書香醇厚的單向街。　　一群或熟悉或從未謀面的人聚在一起。　　因為一本書，因為童年。　　　　品味，聆聽，訴說?！　〔皇菍W術研討，不是文學批評?！　≈皇且蝗簾釔坶喿x的人，就著一杯香茗和初夏的熏風，　　絮叨著自己對一本書的感受和感動。　　　　你會與一些同樣珍藏了童年記憶碎片的朋友相遇，　　有本書作者、插畫家和你喜歡的作家?！　∵€能欣賞插畫原作和明星深情的誦讀……　　　　如果你希望擁有這樣一個令人回味的晚上，　　請聯(lián)系我們?！　　　≈鳌　∞k：單向街書店·二十一世紀出版社　　時　　間：2009年5月16日19：00～21：00　　地　　點：北京·單向街萬達廣場店　　5月4日報名截止　　無論你置身何處，屆時發(fā)送短信至13911898357，您的文字將會伴著地下300米采集的滴水聲，在現(xiàn)場多媒體藝術屏幕上像水流一般滑過?！　≡诟叽蟮哪鹃T前面有兩個小小的門扇，比我高出許多，須站在小凳子上，才能將下巴擱在門框上。而腰門的長度正好是大門的一半，是因為這個就叫它腰門？　　但一開始，我自以為是地聽成了妖門，以為是妖精出入的門?！　⊙T是孩童的門?！霸破牌庞美K子繞住了閂子，我解不開?！?透過孩子的視角，從腰門里窺見世界，《腰門》是湘西邊陲小城的《城南舊事》?！芭f事”并不是小事，從要求改名字到燦爛的初潮，預示著自我意識的萌動和身體心智的發(fā)育——小說描寫了一個普通女孩成長經(jīng)歷中可能遭遇的幾乎所有的大事，以及由此而產(chǎn)生的困惑、思考和情感波折。 《腰門》寫的，是作者熟悉的人和事。有生活，有原型，有感受．因此好看、靈動和活生生。小說的最后一章是《尾聲》，但真正的“尾聲”卻是作為“代后記”的紀實散文《水靈靈的風凰》。虛構的小說和真實的后記，完成了情感和故事的延續(xù)：幾十年后，小巷里的刨木花依然散發(fā)著清香，而“沙吉”和“云婆婆”，已經(jīng)變成作者和她的“小伯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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