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鏡子

內(nèi)容概要

2009年是吳晗先生誕辰一百周年，逝世四十周年。出版本書，是為紀念吳晗先生，緬懷他在史學上的成就，促進歷史科學的繁榮和發(fā)展。本書共選輯了作者在各個歷史時期所發(fā)表的有代表性的歷史論著共四十篇。為便于讀者了解作者寫作背景和思想發(fā)展的過程，基本根據(jù)文章發(fā)表次序先后排列。本書是著名的歷史學家吳晗先生的一本歷史文集。

作者簡介

吳晗（1909-1969），浙江義烏人。著名歷史學家。1931年考入清華大學歷史系，專攻明史，有“太史公”之稱。建國后，歷任北京市副市長，中國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委員，中國史學會理事，第二、三屆全國政協(xié)常委，中國科學院哲學社會科學部委員，第一、二、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拔母铩敝性馐芷群?，含冤去世。主要著作有《朱元璋傳》《歷史的鏡子》《讀史劄記》《投槍集》《海瑞罷官》《燈下集》《春天集》《明史簡述》《江浙藏書家史略》等百余部。

書籍目錄

昆侖奴考漢代之巫風盟與誓南人與北人廷杖注籍稿費路引當鋪說士史話舊史新談古代的斗將宋元以來老百姓的稱呼陣圖和遼宋戰(zhàn)爭度牒古代的服裝及其他談煙草古人讀書不易古人的坐、跪、拜胡惟庸黨案考明代的錦衣衛(wèi)和東西廠晚明仕宦階級的生活明代靖難之役與國都北遷論貪污歷史上的君權(quán)的限制論皇權(quán)論紳權(quán)再論紳權(quán)明初的恐怖政治論奴才——石敬瑭父子關(guān)于魏忠賢談曹操海瑞的故事談武則天況鐘和周忱明代民族英雄于謙杰出的學者玄奘趙括和馬謖愛國學者顧炎武

章節(jié)摘錄

昆侖奴考西歷一八六三年，在中國的民族革命的首領(lǐng)洪秀全定都金陵下令放奴婢禁娼妾（一八五三）之后的十年，美國大總統(tǒng)阿拉拉罕林肯（Abraham Lincoln）公布釋奴令。在這中間，從一八六0到一八六五的六年中，美國的南北部發(fā)生了一場極激烈的釋奴戰(zhàn)爭。這場為解放黑奴（Negroes）而起的戰(zhàn)爭，結(jié)果是解放了幾千萬的黑色人種，從高壓的殘酷的待遇下給還了他們的身體的自由，生命的保障。在歷史上也表明了它的光榮的意義。不過就反面看，正是因為有了這場連綿六七年，流血數(shù)百萬的可怕的戰(zhàn)爭，才使我們知道解放黑奴運動在歷史上的地位。因為這件事是付了如此一筆巨大的代價才完成的。再進一步看，是因為有了一本著名的暴露黑奴慘無人道生活的《黑奴吁天錄》（Uncle Tom’s Cabin）的出現(xiàn)而引起世人一致的注意，而努力于解放黑奴運動而引起這次為人道為正義的戰(zhàn)爭。在阿拉伯人的土耳其人的著名的中世紀故事《天方夜譚》（Arabian Nights）上，我們時常看見有不識不知的黑奴在服侍著他的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主人。在許多的十字軍故事（Crusade’s Story）上，我們也時?？从袩o數(shù)的黑奴在為他的主人——武士荷刀執(zhí)盾。在無量數(shù)的詩歌、故事、神話上，無論是西班牙人的，英國人的，土耳其人的，我們也不時看見有黑奴在勞動著的事實。因此，這些無量數(shù)的關(guān)于黑奴的敘述，使我們的腦筋中不知不覺地形成了一個對黑奴的整個的生活的概念，同時也引起了一個黑奴制度是歐美非洲人的歷史上專有的一個制度，一件事實。然而，事實上并不如此固定，從許多不完全的零章斷旬的文獻中，我們發(fā)現(xiàn)在中國，在林肯發(fā)布釋令以前的一千二百年，在六世紀或更前的時候，中國已有黑奴制度的存在。以下我要敘述的是六世紀以來的中國黑奴的史實，中國黑奴的來路，中國黑奴的特點與技術(shù)，及其關(guān)于黑奴的史料。一昆侖奴最早見于文獻的怕是《隋書?陳棱傳》與《隋書·四夷傳》中的《琉球國傳》?！锻ㄖ尽肪硪话倬攀摹端囊膫鳌ち鹎颉窏l說：初（陳）棱將南方諸國人從軍，有昆侖人頗解其語，遣喻降之，琉球不聽?！段墨I通考》卷三二七《四裔考》第二頁“琉球”條所載與此同。再看《隋書·四夷傳·琉球》條：大業(yè)三年（六0七）遣朱寬入海至琉球，明年復往，使陳棱擊之。陳棱擊琉求是西元六。八年的事，那么至少、我們可以說昆侖人是在這時期已經(jīng)有在中國服軍役或竟是奴隸的了。昆侖山是一個島名，在東京灣中，近安南南部海岸。《南史》說：“自林邑以南，皆拳發(fā)黑身，通號為昆侖”。《舊唐書·林邑國傳》也說：“自林邑以南，皆拳發(fā)黑身，通號為昆侖”。昆侖有軍屯山、軍突弄山、昆侖國、昆噸山諸異名。晉張華《博物志》水門，采吳自牧《夢梁錄·江船海艦》條，宋趙汝適《諸蕃志·阇婆國》條，《宋史·外國傳·阇婆國》條，《文獻通考》卷三二四《四裔考·阇婆》，元汪大淵《島夷志略·昆侖》條，明張燮《東西洋考》卷九《舟師考》，費信《星槎勝覽·昆侖山》條，《四夷·館考》下《暹羅館》，黃衷《海語》卷三《昆侖山》，清胡學峰《海國雜記·大昆侖》，都有大同小異的關(guān)于昆侖之記載，今略舉三書列之如下：“冷海半月，至昆侖國。”——《宋史·外國傳·閩婆國》條。按《文獻通考》所載與此同。《酉陽雜組》亦有《昆侖國》。“其山節(jié)然于瀛海之間，與占城及東西竺鼎峙相望。山高而方根盤曠遠海之名曰昆侖。凡往西洋商販，必得順風七晝夜可過。俗云：‘上怕七洲，下怕昆侖，針迷舵失，人船莫存’?！此螀亲阅痢秹袅轰洝纷鳌ヅ缕咧?，回怕昆侖’——此山產(chǎn)無異物，人無居室，而食山果魚蝦，居樹巢而已。”——羅振玉影印本《星槎勝覽》“古者昆侖山又名軍屯山，山高而方根盤幾百里，截然于瀛海中，與占城、西竺鼎峙而相望，下有昆侖洋，因是名也?！心腥藬?shù)十人，怪形而異狀，穴居而野處。即無衣褐，日食山果魚蝦，夜則宿于樹巢……”——元汪大淵《島夷志略》第六十五頁《昆侖》。山名叫做昆侖，國名也叫做昆侖，洋名也叫昆侖，昆侖是南洋諸國王的姓，大臣的官號，看：“隋時其國王姓古龍，諸國皆姓古龍，訊耆老言：古龍無姓氏，乃昆侖之訛。”——《通典》卷一八八，《扶南國》。“其大臣曰教郎索濫，次曰昆侖帝也。又次曰昆侖教和，次曰昆侖帝索甘。其言昆侖古龍聲相近，故或謂為古龍者。”——同上，《槃槃國》。由于有昆侖洋、昆侖山、昆侖國，就推而遠之，把屬于這一帶人的叫做昆侖人。二昆侖是黑人即馬來人種的一個專名詞，專指一種拳發(fā)黑身的人種。所以這名詞在中國后來就變成一種黑色的人的形容詞，如：“李太后初為宮人，在織坊中，長而黑，宮人謂之昆侖?！薄稌x書》“慕容彥超稱閻昆侖”——《五代史》“真定墨君和，眉目棱岸，肌膚若鐵，年十五六，趙王镕初即位，曾見之，悅而問曰：此中何得昆侖兒也！即呼為墨昆侖，即以皂衣賜之……當時間里有生子或顏貌黑丑者，多云無陋，安知他日不及墨昆侖耶?！薄秳⑹隙沼洝贰坝信每道鲎钍臁仁嵌魏蜕猩婆?，自制西涼州，昆侖求之不與，至是以樂之半與之，乃傳焉，今曲調(diào)梁州是也。”——《幽間鼓吹》（按康昆侖并見《國史補》“韋應(yīng)物”條及《太平廣記》卷二。五“漢中王瑀”條。）文人學士有時也拿昆侖來做對象描寫或開一點無害于事的玩笑。如：“‘狂生崔涯與張祜齊名’。嘲一妓云：‘雖得蘇方木，猶貪玳瑁皮；懷胎十個月，生下昆侖兒。’”——唐范攄《云溪友議》卷五?！袄鰞?，騎白象，時時鎖著獅子項，奚奴跨馬不搭鞍，立走水牛驚漢宮，……”——唐顧況《杜秀才畫立走水牛歌》（七一五至八一五）“蘇颋初未為父瓌所知，后見颋詠昆侖奴詩：‘指頭十颋墨，耳朵兩張匙’。為客所稱，乃稍親之。”——《開元傳信記》把以上的例記歸結(jié)起來說，我們知道在八世紀時已經(jīng)有人拿昆侖奴來做題材寫詩，有人把昆侖做混名，有人拿昆侖兒來開玩笑。這樣，我們可以知道在七世紀時昆侖奴已經(jīng)普遍地為中國人所知，或者也已經(jīng)普遍地為中國的有產(chǎn)階級所豢養(yǎng)了。所在再進一步地來說明昆侖奴的來路。A.“樂有小琴小鼓，昆侖奴蹈曲為樂?！薄段墨I通考·四裔考·三佛齊》B.“太平興國二年（九七七）遣使貢方物，其從者目深體黑，謂之昆侖奴?！薄?，《大食》。C.“海島多野人，身如黑漆拳發(fā)，誘以食而擒之，動以千萬，賣為蕃奴?！薄稁X外代答》卷三《昆侖層期國》（一一七八）。D.“昆侖層期國西有海島，多野人，身如黑漆蚪發(fā)，誘以食而擒之，賣與大食國為奴，獲價至厚。托以管鑰，謂其無親屬之戀也?！薄乌w汝適《諸蕃志·海上親國》（一二四二至一二五八）。E.“沙華公國，其人多出大海劫奪，得人縛而賣之閉婆?！薄稀.“波斯國在西南海上，其人肌里甚黑，鬢發(fā)皆蚪……無城廓?！薄?。（按此為馬來波斯非伊蘭波斯）G.“番官勇猛，與東邊賊國——丹重、布噦、琶離、孫他——故論——為姻。彼以省親為名，番舶時遭劫掠之患，甚至俘人，以為奇貨，每人換金三兩或二兩?！寥藟呀磹海诙t，裸體文身，翦發(fā)跣足?！薄?，《蘇吉丹》。H.“買人為奴婢，每一男子，鬻金三兩，準香貨酬之。”——同上，《占城》。I.“外國賊舟……多就是港口搶劫本地人往別國賣，每一人鬻金四兩或五兩?！薄妒铝謴V記》卷八《島夷雜志·佛噦安》J.“海島內(nèi)有野人，身如漆，國人布食誘捉，賣與蕃商作奴?！薄希独鰧悠趪?。K.“南海貧民，妻方孕，則詣富室指腹以賣之，俗謂指腹賣，或己子未勝衣，鄰之子獨可賣，往貨取以鬻，折杖以識短長，俟己子長與杖等，即償貸者。鬻男女如糞壤，父子兩不戚戚。”——《南海異事》L.“洪武三年（一三七0）王昔里八達刺遣使奉金等表貢方物及黑奴三百人?！薄鲝堐啤稏|西洋考》卷三《下港》（按《星明四夷考》卷上爪哇所載與此同）（一六一七）M.“毛思賊者婆羅屬夷世，劫掠海上生人至彭亨賣之，代作昆侖奴，不如指者則殺之以供祭，每人得值三金?！薄暇硭模杜砗唷?。據(jù)AB三佛齊大食有昆侖奴，據(jù)D大食的昆侖奴是由昆侖層期國掠賣來的。昆侖奴的出產(chǎn)地據(jù)CDEFGHIJK是昆侖層期國、沙華公國、波斯國、蘇吉丹、占城、佛噦安、南海，許多屬于南洋群島尤其是附近安南爪哇的幾個小島，是屬于馬來人種的血統(tǒng)的野人。獲得的方法是由于掠奪，惟有K是由父母出賣的。昆侖奴的價格，通常是由二金至五金，不如命（意？）的可以殺死祭神，去路是大食、閣婆、（爪哇）、三佛齊（舊港）以及各地的蕃商。到中國來的手續(xù)，如L是由爪哇國王貢獻三百人，因為接壤的關(guān)系，或由安南暹羅三佛齊爪哇諸地間接輸入。或由商業(yè)關(guān)系，從蕃商或本國的商人輸入。據(jù)《隋書》及《通典》所載，則由于宗主國的關(guān)系，來服兵役或來當奴隸，均屬可能的也是必然的假設(shè)。三兩廣一帶因為與南洋接壤的關(guān)系，所以蓄養(yǎng)昆侖奴的特別多?！八问缽V中富人多蓄黑奴，有一種人水眼不眩者謂之昆侖奴。”——朱或《可談》喜歡蓄養(yǎng)黑奴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無親屬之戀，可托管鑰，更特別因為他們耐勞而且有特別的技能，他們來自水國，當然他們更習慣于水，由于這個概念，就形成了下列的幾個故事?！霸杏H戚為南海守，因訪韶右而往省焉，……贈海船昆侖奴名摩訶，善游水而勇捷，……每遇水色可愛，則遺劍環(huán)于水，命摩訶取之，以為戲樂?！薄陡蕽芍{·陶峴傳》出《太平廣記》卷四百二十?！疤浦苡糇允裱亓鲊L得一奴名曰水精，善于探水，乃昆侖白水之屬也?！薄对洝烦觥短綇V記》卷二二三?！肮蚀笪鞠鄧畹略?，貶官潮州，經(jīng)鱷魚灘，損壞舟船，平生寶玩古書圖畫，一時沈入，遂召船上昆侖取之，見鱷魚極多，不敢輒近，乃是鱷魚之窟宅也?！薄苿⑩稁X表錄異》更因為昆侖奴的容貌兇猛丑惡，習慣言語宗教不與中國人同的緣故，由于好奇心的刺發(fā)，形成了下面的一個故事，使昆侖奴成為一個與朱家、郭解一流的人物：“唐大歷中（七六七至七七九）有崔生者，為千牛。往視勛臣一品疾。一品命一衣紅綃妓擎一甌與生食，生郝不食。一品命紅綃妓以匙進之。生去，一品命紅綃妓送出，生既歸，神迷意奪。時家中有昆侖奴磨勒負生入一品宅，達紅綃所，復負生與紅綃出，紅綃遂歸于生。后十余年崔家有人見磨勒賣藥于洛陽市?！薄杜峤鹦虃髌妗罚觥短綇V記》卷一九四。把一個渾渾噩噩的昆侖奴，俠化神化成為一個勇敢、聰明，武藝絕人，義俠，飄忽的典型人物，從這點上可以看出十世紀人的尚武文學的觀念與時代背景及昆侖奴的奴隸制度的發(fā)展到一個什么地步。“到天壇南，遇一昆侖奴，駕一黃牛耕田，問曰：‘此有張老家莊否？’昆侖奴扶拜曰：“大郎子何久不來！莊去此甚近，某當前引……”——《續(xù)玄怪錄·張老傳》這一段故事的意義表明了在唐宋時代的奴隸制度中的昆侖奴的蓄養(yǎng)的普遍化，雖然是一個神話，一個由閉著眼說鬼話的道士或無聊文人所造作的神話，不過無論如何多少總含有一點時代的真實性的。這一點由時代所給予的真實性的。這一點由時代所給予的背景，就為我們解釋了當時的昆侖奴的生活狀況。在唐末的時候，似乎廣州的昆侖奴的數(shù)額已經(jīng)突變的激進，據(jù)外人某種文獻說，黃巢破廣州的時候，屠殺了外國人十二萬，這話也許可信，大約這時期廣州的昆侖奴因數(shù)額的增進，他們潛在的勢力也跟著增進了，一旦高壓力過重，就生出一種偉大的自然的反抗出來：“廣州刺史路元璇，瀆貨無厭，多所漁虐；一昆侖奴入后堂割其首去，群昆侖奴和之，遂陷廣州?！保ㄍ龊螘＿@是惟一的昆侖奴的自動的革命，在我們所能找到的材料中，似乎也只有這么一件事，足以代表昆侖奴的反抗的事實的。漢代之巫風一 巫漢代巫風特盛，武帝世巫蠱之禍，是兩漢史中的一件大事。在先民的原始信仰中，渾渾噩噩，以為風吹草動，星辰運行，甚至一石一木都有不可知的神秘在憑借著。由驚奇而恐懼，由恐懼而彷徨，由彷徨無所主而發(fā)生一種時常在動搖不定的物的崇拜，漸進而成為信仰，成為原始的宗教。替他們解釋這神秘，領(lǐng)導著舉行宗教的儀式的便是所謂巫和覡。但任這職司的人，大抵都屬于族中的耆老，因為他們經(jīng)驗多，識見廣，逐漸地成為世襲的耑業(yè)，作一氏族中的指導者?！秶Z·楚語》：“古者民神不雜，民之精爽不攜二者，而又能齊肅中正……如此則明神降之，在男日覡，在女日巫?！蔽椎穆毸臼菢飞?；說文解字五：“巫，祝也。女能事無形以舞降神者之?！鄙虝骸案矣泻阄桁秾m，酣歌于室，時謂巫風。”疏謂：“巫以歌舞事神，故歌舞為巫覡之風俗也?！蔽子帜芮爸?；荀子：“知其吉兇妖祥，傴巫跛擊之事也?！庇珠L祝咀；《史記·封禪書》：“太初元年西伐大宛，丁夫人雒陽虞初等以方祠咀匈奴大宛焉?！鄙渺鸪笥曛g(shù)；周禮春官：“女巫掌歲時祓除釁沐，旱嗅則舞雩?！睗h興，尤重巫祝?！稘h書·郊祀志上》：“令祝立蚩尤之祠于長安，長安置祠，祀宮女巫。其梁巫祠天地天社天水房中堂上之屬。晉巫祠五帝東君云中君巫社巫祠族人炊之屬。秦巫祠社主巫保族累之屬。荊巫祠堂下巫先司命施縻之屬。九天巫祠九天。皆以歲時祠宮中。其河巫祠河于臨晉，而南山巫祠南山秦中，秦中者二世皇帝也。各有時日?！迸滓試夜α钏舻膶ο蟛粋惒活惖厥裁矗?，地，山，水，神，鬼，怪物，老巫，……一起都被按期舉行著古怪的典禮，保存著古代的習尚。除上述地點以外，齊陳二地因歷史的背景，巫風亦極盛?！稘h書·地理志》記齊有巫兒：“齊襄公淫亂，姑姊妹不嫁，于是國中民家長女不得嫁，名日巫兒。為家主祠。嫁者不利其家。民至今以為俗?！保ㄟ@頗和近代一本反對基督教的書——《辟邪紀略》中所記“瑪麗”的教徒習慣相仿。）又云：“陳太姬婦人尊貴，好祭祀，用史巫，故其俗巫鬼?！蔽资桥?，所以能出入宮禁，作壓禳詛咒的勾當。（《漢書》公孫賀傳，江充傳，戾太子傳。）二　神君與西王母女巫所祠的神中最著是《封禪書》的神君。這故事荒唐得很有意思。對于西王母故事有興趣的學者，常疑心為什么后來的著述家喜歡把漢武帝作西王母故事中的一個主角？這因緣從什么時候開始發(fā)生聯(lián)系？這一有趣的問題，我們企圖在本文中作一比較的解答?！斗舛U書》中的神君故事如下：是時上求神君，舍之上林疏氏觀。神君者長陵女子，以子死，見神于先后宛若，宛若祠之其室，民多往祠。平原君（見注）往祠，其后子孫以尊顯。及今土即位，則厚禮置祠之內(nèi)中，聞其言不見其人云?！某伤烂髂?，天于病鼎湖甚，巫醫(yī)無所不致，不愈，游水發(fā)根言上郡有巫，病而鬼神下之，上召置祠之甘泉。及病，使人問神君，神君言日：天子無憂病，病少愈，強與我會甘泉。于是病愈，遂起幸甘泉，病良已，大赦，置酒壽宮神君。壽宮神君最貴者太一，其屬曰大禁司命之屬皆從之，非可得見，聞其言，言與人音等。時去時來，來則風肅然，居帷室中。時晝言，然常以夜。天子祓然后入，因巫為主人，關(guān)飲食所以言行下。又置壽宮北宮，張羽旗、設(shè)供具，以禮神君。神君所言，上使人受書其言，命之曰畫法。其所語世俗之所知也，無絕殊者，而天子心獨喜。其事秘，世莫知也。在后出的《洞冥記》中，我們發(fā)現(xiàn)一段故事，和神君極有關(guān)系：元光中，帝起靈壽壇，壇上列植垂龍之木，似青梧，高十丈，有朱露，色如丹斗。灑其葉地皆成珠。其枝似龍之倒垂，亦日珍珠樹。此壇高八尺。帝使董謁乘云霞之輦以升壇，至夜三更，聞野雞鳴，忽如曙，西王母駕元鸞，歌春歸樂。謁乃聞王母歌聲而不見其形，歌聲繞梁，三匝乃止。壇旁草樹枝葉，或翻或動，歌之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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