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樓外話

前言

　　“開平碉樓與村莊”于2007年6月被聯(lián)合國科教文組正式列入《世界遺產(chǎn)名錄》，成為第25處世界文化遺產(chǎn)。為此，我做過一場“鄉(xiāng)夢”。夢中浮現(xiàn)養(yǎng)我育我的鄉(xiāng)土，縈回往日的筆墨生涯，顯現(xiàn)登載于1981年第4期《新觀察》上的散文《僑鄉(xiāng)的樓宇》?！　』貞浌蕡@執(zhí)筆30年，多是“遵命文字”，盡為“作嫁衣裳”。偶爾應(yīng)朋友邀約，寫點(diǎn)反映生活的功課，交報刊登載，或編纂出書?！秲S鄉(xiāng)的樓宇》就是其中難忘的一篇?！　　秲S鄉(xiāng)的樓宇》初稿于1980年，祖國改革開放初期。隨著時代前進(jìn)的步伐，滄海已桑田。近七八年，為論證“開平碉樓與村莊”這宗歷史遺產(chǎn)，當(dāng)?shù)叵嚓P(guān)部門組織一大班專家學(xué)者、文人墨客，進(jìn)行廣泛深入的調(diào)查研究，搜集了大量珍貴的資料，挖掘了這項文物的豐富內(nèi)涵，寫成專著。可謂此一時彼一時矣！然而，二十七八年前，抖擻這宗歷史陳跡成文成章，見載于全國性刊物上，我的《僑鄉(xiāng)的樓宇》算是首篇。　　“管中窺豹”的散文，所表露的情愫，畢竟為大眾共鳴，僑鄉(xiāng)的樓宇已薦為珍寶，名聞遐邇。想當(dāng)日，能不憶初衷。推崇歷史文物，一篇散文是微不足道的。別故土，涉重洋，躋身為海外報人，彈指間又20年。遙望天際樓宇，能知多少？惟記往年，置身賴以生存的村鄉(xiāng)，漫步樓宇郊野，觸景生情，感懷世事，動筆寫下一些隨筆、特寫、札記和雜感，或撫今追昔，或議人論事，或借物言情，或談情記趣。述說鄉(xiāng)土變遷，回憶旅外歷程，編纂名人業(yè)績，記載趣聞逸事，描繪風(fēng)光景物，札記歌謠傳說。勾勒地方風(fēng)采，洞察時代變遷，反映人情世態(tài)，表達(dá)愛憎，寄托追求……既紀(jì)實，又抒情。翻出來，瀏覽字里行間，不難看到，對僑鄉(xiāng)碉樓與村莊的出現(xiàn)、形成、演變之淵源、自然環(huán)境、人文氣息，天地人間，具備真實的、生動的、形象的、有趣的見證?！　粜?，圍繞“開平碉樓與村莊”題目，選擇在祖籍國內(nèi)發(fā)表過的散文，掖集成一輯“外話”，意在顯現(xiàn)悲歡離合的世間情，流露甜酸苦辣的人情味，炫耀這項曠世瑰寶的光環(huán)，喚起讀者的熱愛、向往。

內(nèi)容概要

　　《碉樓外話》收錄了“僑鄉(xiāng)的樓宇”，“廣州起義英雄周文雍”，“三個老華工”，“畫家的鄉(xiāng)情”，“開平民歌”，“四扈歲時風(fēng)俗錄”，“東方夏威夷”和“鳥的天堂”等文章，從歷史淵源，自然環(huán)境和人文信息諸多方面為讀者鋪開了一幅畫卷，使讀者從《碉樓外話》的字里行間對僑鄉(xiāng)碉樓與村莊的出現(xiàn)，形成和演變有了全面的了解?！　”緯鴿M含深情，感染力很強(qiáng)。

書籍目錄

序心中的“碉樓”《碉樓外話》之外話《碉樓外話》讀后僑鄉(xiāng)的樓宇“水澇柴”到僑家——羅濃合的自述“蛋家女”淚成河——船民張愛的憶訴開拓者的見聞美堂公愛國心華僑乃革命之母黃花崗七十二烈士之李雁南飛上藍(lán)天廣州起義英雄周文雍哺育鳳凰的村莊三個老華工畫家的鄉(xiāng)情潭江夕照落葉歸根關(guān)金鰲勵茲青年蔚為偉器百年唐人街四邑風(fēng)情畫四邑歲時俗錄開平民歌鳥的天堂——新會榕島的傳說東方夏威夷——令人神往的上川島風(fēng)光寶缽的傳說

章節(jié)摘錄

　　血在地上淌　　媽媽死時，我才8歲，我常常記起媽媽臨終時的遺囑，要努力帶好兩個弱小可憐的弟弟。但是，在那殺人不眨眼的黑暗社會里，又有什么能耐呀！　　媽媽死后，兩歲大的小弟弟，又想媽媽，又饑餓，整天啼哭。我寸步不離地護(hù)著他。同命相憐的船家姐妹，有時也送點(diǎn)稀飯來喂他。然而，漂流在江上的船家，誰能有多少隔夜糧呢！　　媽媽死后3個月，一個嚴(yán)冬的早晨，寒氣逼人。為了生活，阿爹一早就下河撈蜆了，我背著衣不遮體，只見皮包骨頭的小弟弟，頂著刺骨的寒風(fēng)，上岸討飯。村過村，巷過巷，晌午過了，才討得一把米，又餓又累回到船上。當(dāng)我把久已“入睡”的小弟弟從背上卸下來，一看，他面如黃蠟，閉上眼睛，張大焦干的小嘴唇，手腳都僵凍了！我邊哭邊拼命搖動他，他都沒有半點(diǎn)反應(yīng)。阿爹聞訊趕過來，接過小弟弟，緊緊摟在懷里，久久端詳著小弟弟的面孔，禁不住涕淚直淌，嘆道：“孩子呀孩子！連粥水都沒有喝上一口呀，這樣凄慘死去！” 我心里萬分難過，哭得死去活來。阿爹撫摸著我的頭，哄我說：“阿愛，別難過了！你的弟弟，死于吃人的世界呀?！薄　∥倚睦锇档溃盒〉艿軒Р蛔×?，以后，死死活活也要把大弟弟帶緊呀！我經(jīng)常帶著他下水撈海草，上岸挖野菜來充饑。乞到點(diǎn)什么，就先喂它，睡覺時也要摟著他。兩個人形影不離，我要盡力照顧好我唯一的弟弟呀！　　一天傍晚，天上烏云滾滾，一場暴風(fēng)雨快要來了。我和弟弟在岸上挖了點(diǎn)野菜，趕著回船上。路上，弟弟可憐地說：“阿姐，我口渴，肚餓，我走不動了?！蔽荫R上回憶起小弟弟慘死的情景，淚水簌簌地掉下來。我哄大弟弟說：“阿姐背著你走，好嗎？”弟弟十分懂事地說：“你也沒吃飯，又累，我不用你背?！蔽艺f：“那就順路到前面去，試看能不能拾點(diǎn)番薯根吃吧?！薄　∮谑牵覕v扶著大弟弟，走到一塊不知已被人翻過多少遍的番薯地上，蹲下來，翻呀，翻呀，翻來翻去，最后，才翻得一星點(diǎn)小薯根，大弟弟十分喜悅地把這番薯根在身上揩了揩，正要放在嘴唇邊。田野上，突然傳來了一個呼喝：“別走！大膽的賊仔，老爺?shù)姆砟阋哺彝?！”接著，一個戴著“聯(lián)防隊”袖章的家伙，手擎鋤頭猛撲過來。我一時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拖著大弟弟拼命跑?？蓱z兩個早已餓壞累壞的小孩子，又怎跑得過那兇神惡煞的彪形大漢呢！眼看就要被追上了，我便撇開大弟弟，叫他快跑，自己不顧一切地?fù)伍_雙手去攔阻那個“聯(lián)防隊”。那家伙飛起一腳，把我踢翻了。遠(yuǎn)處有一個兇神惡煞的家伙在號叫：“要了那條小狗的命！看誰還敢動我地里一棵草！”　　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聯(lián)防隊”馬上掄起了鋤頭，喪盡天良地趕向我大弟弟，當(dāng)頭砍去。可憐大弟弟呼天喊地慘叫了一聲：“阿——姐——喲！”就倒下了！　　兇神惡煞的家伙還在殺氣騰騰地叫嚷：“斬草除根，一不做，二不休！”　　我豁出命地跑呀，跑呀，只聽得風(fēng)在呼，江在吼，只覺得山在搖，地在動……我奔跑回到船邊時，完全昏倒了。 阿爹救醒了我，一起摸到出事的地方。劊子手走了，弟弟躺在血泊里，頭顱破裂了，腦漿四濺，五孔還在出血，眼睛睜得很大，手上那根小薯根全被鮮血染紅了！我猛撲在地上，摟住大弟弟痛哭。多么悲慘的一幕！　　阿爹怒視著長空，牙齒咬得咯咯響，萬分憤恨地罵道：“天怎么這般黑，地怎么這般暗！一星薯根一條命，哪里有窮人立足之地呀！”　　阿爹咽著淚水，摟起了我，說：“阿愛，起來吧，淚水流成河，再也漂不起大弟弟了！讓他躺好吧！”接著，他脫下身上的破衣，輕輕覆蓋在大弟弟的尸體上，然后說：“記住這個血海深仇！總有一天，要報仇，要雪恨！”　　霎時，狂風(fēng)呼嘯，電光閃閃，雷聲隆隆，大雨傾盆。我握緊了拳頭，復(fù)仇的火焰在胸中燃燒！但愿那狂風(fēng)絞著暴雨，快把這昏天黑地淹沒吧！望那炸雷絞著閃電，把這黑沉沉的大地劈開！”　　我要活下去　　天上結(jié)下恨和怨，地下記著血淚仇，要報仇，要雪恨，就要活下去！我們父女離開了百合河汊，漂流到了潭江匯流處的三埠河面。后來，父親同一個在苦難中死去丈夫的船家婦女搭伙撐渡，相依為命。這樣，我算有了個后娘，我們在饑寒交迫中又渡過了4個年頭?！　〉轿?2歲那年，我們家中又有了兩個小妹妹。那一年，日本鬼子的鐵蹄闖進(jìn)了潭江，到處奸淫擄掠，殺人放火，在那個民族災(zāi)難深重的年頭，又遇到了大旱，米價像潮水一般猛漲。真是天災(zāi)人禍，窮人無法活下去??！　　我們撐渡，一天到晚掙不到半斤米。捉魚摸蝦又經(jīng)常遭遇鬼子、漢奸、惡霸搶掠。　　阿爹日間撐渡，晚上撈蜆，拼命干活，也賺不到一頓飽的。這樣的日子，就算鐵鑄的，石鑿的，也是會塌的??！阿爹終于積勞成疾，病倒在艙里。爹是家中的頂梁柱，一家的擔(dān)子都壓在他肩上，他病了，一家韻生計就更成問題了。求借無門，無錢就醫(yī)，阿爹的病一天比一天沉重?！　∫惶?，阿爹看見河里漂來了一個蟻芋頭，就掙扎著撈了起來，煮熟咽了，以為可以塞塞肚，治治病。誰知中了毒，口淌白涎，腹部腫脹，絞痛得蜷成一團(tuán)，不到三天，奄奄一息。后娘為求醫(yī)把能賣的東西都賣光了?！　≡谝粋€漫天愁云的早上，阿爹忍住劇痛說：“我是曬枯了的竹，再成不了篙?！薄　∥覝I水滾滾對他說：“阿爹，你是船里舵，篷中撐，你倒了，我們怎么漂？”　　阿爹搖搖頭說：“我確實再撐不下去了，靠你們自己漂吧。頂?shù)靡蝗掌蝗?，總望有日，漂出苦海見青天！”　　在這個萬分悲痛的死別時刻，我伏在阿爹身上哭泣說：“漂到何時，苦海才有邊呀？”阿爹老淚縱橫，臨終時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阿愛……不管怎樣，都要活下去！爭口氣！為父母兄弟報仇??！”阿爹就這樣含恨死去，他死不瞑目??！　　阿爹死后，無錢埋葬，放在船頭，雷雨交加，風(fēng)急浪大，尸體震裂了腹部，尸水橫流，我披著散發(fā)上岸去“乞葬”，才勉強(qiáng)請求到幾個撿殮工人把尸體抬走。途中，捆尸的草繩斷了，尸體倒在街頭。可惡的“黃猴子”警察，竟然喪心病狂地來敲竹杠，說什么弄臟了街頭，要罰“保警費(fèi)”?！　⌒鲁鹋f恨涌上心頭，我壓不住心頭的怒火，拼上前去責(zé)問那狗警察：“你們這班豺狼，把人血吸了，人肉嚼了，還要來啃骨頭嗎！”一群碼頭工人、船家兄弟紛紛圍了過來，義憤填膺，斥責(zé)那狗警察，他才夾著尾巴溜了。　　以后，我和后娘又挨了一段時間，最后連破船都賣了，也換不到幾頓吃的。無家可歸的娘兒四人，眼看要餓死在一堆。后娘忍著割肉的痛苦，把我的那兩個小妹妹棄在路邊，讓過路人收養(yǎng)去了。她決定逃荒外地，并勸我去陽江縣當(dāng)婢女。　　我想，當(dāng)婢女，挨打受罵，也是苦路一條。潭江，我的父母兄弟姐妹血淚灑在里面，我不忍離開呀！后娘出走前，又囑咐我去投靠親戚，但是，在那兵荒馬亂的年頭，親戚死的死，逃的逃，我又哪能找到呢！就這樣，我打13歲起，孤苦伶仃一個人，流浪在潭江岸邊?！　　?/pre>




編輯推薦
　　碉樓是廣東開平一帶僑鄉(xiāng)的一種特殊的建筑，是盜賊橫行，治安紛亂情況下的產(chǎn)物，也是歸國華僑用血汗錢建筑的?！兜飿峭庠挕纷髡呃险鎸⒍嗥煌瑫r期發(fā)表的文章匯集成冊，讓讀者慢慢品讀?！　　兜飿峭庠挕纷屪x者了解廣東四邑的百姓曾遭受怎樣的辛酸苦楚，了解司徒美登等華僑是怎樣飄洋過海的，我們不但認(rèn)識了革命先驅(qū)李雁南、周文雍，也明白孫中山當(dāng)年等籌措革命經(jīng)費(fèi)時也離不開僑胞的資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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