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

前言

　　后記　　《晃晃悠悠》寫完時我二十七歲，我的青年時代也隨之畫上了句號?！　‖F(xiàn)在我已三十出頭了，再次翻看幾年前寫的書，或多或少有些感慨，如果文字還是有些意義的話，我想它的一個意義在于，文字能夠記錄某些東西，那些東西會隨著歲月流逝而從某個人身上完全消失掉，我是說那些失去以后不會再來的東西，就像童貞之類的東西，它們往往在一個人的身上只出現(xiàn)一次——　　因而，我想，無論把這本書說成什么，對于我，書中總是有些不可言喻的東西在內(nèi)，在這一點上，而且只在這一點上，我認為，這些花費我很多時間寫成的文字是有效的?！　≈劣谡f到這本書本身，我想我在這里不便多言，我的工作是，我寫完它，把它發(fā)表，如此而已。但我仍舊希望——盡管個人愿望十分渺小，不值一提，但我仍忍不住地想，無論出于何種原因，如果有人能從這本書中獲得樂趣，那我便可主觀地推測，這些人的樂趣與我有某種聯(lián)系，這樣想想，也會使我獲得某種樂趣及滿足?！　‘?dāng)然，我對我的書有自己的評價，這種評價與讀者無關(guān)，書交到讀者手里以后，便與我一刀兩斷，雖然我承認，我對讀者也有一種好奇心，想知道讀者的感受，但同時，根據(jù)我自己的閱讀經(jīng)驗，我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閱讀趣味，這種神秘的趣味是作者無從猜測的?！　戇@本書的年代，我被朋友們稱做“憤怒青年”，那時我對所有的一切都看不慣，對任何事物都要說三道四，說到底，那時我還年輕，愚蠢、輕率而充滿朝氣，書寫完后，我甚至不接受看不上這本書的人提出的意見，事實上，那時我不準(zhǔn)備接受任何意見或建議，我當(dāng)時覺得事實勝于雄辯，揚言“誰要是覺得我寫的不好，誰就自己寫一本好書拿來看看”，而且，說來可笑，我當(dāng)時寫這本書的初衷，就是自認“視野內(nèi)沒有看到什么好看的書”，我不愿再往下講了，我實在是為二十七歲的我感到不好意思，那時我的一切，包括虛榮心在內(nèi)，都十分好笑——　　可是，現(xiàn)在看起來，只在那個年紀，我才干得出那種事，那時我從未想過諸如知難而退之類的事情——那時候，我年輕得近乎狂妄，竟認為當(dāng)作家是件輕而易舉的事——還好，書寫成后，三年無法發(fā)表，這才讓我重新認識寫作，現(xiàn)在回頭看，要是當(dāng)初寫完就發(fā)表，那么，我敢說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寫出第二本、第三本——這樣輕率的結(jié)果，想想還有些后怕，更可怕的是，也許我會把寫作當(dāng)成人生的全部，從而把自己的生活壓縮在一個很小的角落里——我會干出很多荒唐的蠢事而不自覺——誰知道呢，誰知道在二十七歲的我的身上會發(fā)生什么呢？　　《晃晃悠悠》第一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我把它叫做修改版，責(zé)任編輯是我的朋友楊葵，為了使得這本書能夠出版，他為我費力地一次次爭取，這個過程持續(xù)了三年，到最后，我絕望了，終于不再堅持，于是，我與楊葵在一天夜里對它進行修改，楊葵從出版專業(yè)角度提出一套修改意見，為了同一個目的，我接受了，盡管極不情愿（我當(dāng)時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一本沒有讀者參與的書，只能說是完成了一半的書，放在自己手里沒有意義），我坐在楊葵身邊，心疼地看著他把一行行一個個我寫出的文字或刪去或修改，感到極不舒服，真是如坐針氈。

內(nèi)容概要

本書是青年作家石康長篇小說“青春三部曲”之一。小說描寫了“周文”和“阿萊”的一段感情經(jīng)歷。作者以流暢筆力寫出了當(dāng)代一部分青年學(xué)生的感情與思考人生的努力等方面“活”的生命的氣息，本書文字流暢、情節(jié)跌宕有致，有著較強的可讀性和愉悅性。

作者簡介

石康
男
生于一九六八年三月四日
編劇
作家
石康個人網(wǎng)站：
http://sikang001.yeah.net
電子郵件信箱：s10k@vip.sina.com

書籍目錄

第一部 夏天，夏天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第二部 尖銳之秋第五章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第三部 一月的情感第九章第十章第十一章第十二章第四部 與懸鈴木斗爭到底第十三章第十四章第十五章第十六章

章節(jié)摘錄

　　我走到街上，走出擁擠的人群，孤零零地沿著街邊走下去，天色漸漸黑了，我依然在走，夜深了，我踏在這個城市黑暗的夢中，北京，這個骯臟而美麗的龐然大物，這個叫人怦然心動的妓女，這個嘲笑一切的幽靈，此刻正安于現(xiàn)狀地蜷伏在有著點點星光的巨大的天空之下，麻木地背負著人們縱橫交錯的欲望。我不知疲倦地走著，茫然地走著，直到天色大亮，上班的人們不知從哪里涌上大街，這時，我才意識到，我是在向這個城市告別，向我過去的生活告別，向那些我認識的不認識的擦肩而過的人們告別?！　⊥饷查L得不像好人的人太多了，有些人卻為此付出了代價——比如，劉欣?！　?jù)說此人上高中一年級時走進教室，全體同學(xué)立刻起立，一齊對著他喊：“老師好!”　　上初中與他同位子的同學(xué)跟老師要求換位子，原因是不愿意跟蹲班生在一起坐。　　劉欣說對這些誤解他都能忍受，不能忍受的是長期的性壓抑，喝醉酒時他最常喊的一句話是：“誰讓我操會兒?”　　于是，他便操起了手淫的行當(dāng)，起初，他管那叫“逼上梁山”，最后發(fā)展到自得其樂的地步，沒事閑聊時總愛分析手淫和操小妞之間孰優(yōu)孰劣?！　?jù)說中學(xué)時有一天晚上，他們班的同學(xué)正在上晚自習(xí)，他沖上講臺，在黑板上寫了幾個英文字母，然后就學(xué)著天津人的腔調(diào)教大家念：這是你媽A，這是你媽逼——話音未落，便有一個體育班的家伙沖上去把他打翻了?！　∫淮?，他見到我們學(xué)校教導(dǎo)處的王主任顴骨高聳，就大驚小怪地叫道：“喲，你們這位老師怎么長這樣呀，臉上就跟長了兩個乳房似的!”　　同學(xué)李唯對他特別反感，說劉欣的嘴才是他的性器官：“丫說話的時候舌頭能勃起!”　　我厭倦了，我真他媽的厭倦了，一天又一天，我不知是什么東西支持著我活下去，身體內(nèi)部的那根鋼筋軟了，我的心臟也仿佛不愛跳了似的，我覺得自己慢慢松懈下去，每天臨睡前我都一遍遍默念：這次別醒來，這次別醒來。　　這種突如其來的致命的絕望又在襲擊我了，就像發(fā)高燒一樣，每隔一段時間，它就要來一次，我想我無法擺脫它，在大二那個空虛的冬天，在阿萊和我一起為過冬去商店挑選棉被時，我邁著不情愿的腳步走在她身邊，阿萊不知道我的這個變化，她在商店里挑呀挑呀，我跟在她身后，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著她的問話，從一個商店跑到另一個商店，也不知轉(zhuǎn)了多少地方，終于買到一床厚厚的松軟的棉被，回去以后，我就蓋著它進入了冬眠，阿萊起初很擔(dān)心，后來，她見我雖然每天只吃一頓飯，睡十五六個小時，可仍舊可以跟她做愛，也就見怪不怪了。　　十一月中旬，我忽然開始瘋狂地復(fù)習(xí)功課，因為快考試了，我如果還想把大學(xué)混下去的話，每門功課就得考到七十五分以上。叫我奇怪的是，我做到了，當(dāng)然，除了對兒蝦的那門，考完試后，我們班有兩個同學(xué)被開除了。我聽說了他們的名字，可不記得他們的模樣了，這是兩個不聲不響的同學(xué)，聽說學(xué)得很用功，他們默默地考進來，又默默地被開除出去，真慘?！　∧翘焱砩?，在真武廟附近的一個小飯館里，我和陸然都喝得天醉，我們喝了不知多少瓶啤酒，陸然自己還喝了半瓶二鍋頭，他對我講起了老X，看來華楊的消息一點不假，他和老X吹了。　　看得出，和老x分手弄得他有些難過，從我的角度看，與其稱之為難過，不如稱之為不理解，他好像根本沒有弄清楚老X是怎么回事就跟她完了，也就是說，他將永遠沒有機會弄清楚老X是怎么回事了，而老X離開我時，我是這么認為的——這下我永遠不用再費心思去弄清楚她是怎么回事了!　　這就是我和陸然的區(qū)別。　　陸然用了大約十分鐘時間講了講他和老x的事，就在前天，他去老X的宿舍找她，她不在，于是給她留了一張條兒說他去一個搖滾派對了，令他非常不解的是，老X也在那兒，一只手吊在一個三流樂手的脖子上，一只手端著一筒日本生力黑啤酒，用陸然的話講，他于是“干了一件一生中最大的蠢事——沖過去給了那個樂手一酒瓶子，反手又給了老X一記耳光，老X尖叫起來，跑到一邊，那個樂手現(xiàn)在住在海軍總醫(yī)院，就是這么一回事”。他一連氣說完了這些，又喝了半杯啤酒，接著說：“可一點跡象也沒有，哪怕是蛛絲馬跡也找不到……這之前，我和老X一切正常，一星期前還在我那里練過一回，她像往常一樣，既不對我特別溫柔，也不冷淡，也沒有對我說起過她又跟別人搞上了，就是那么突然，我也昏了頭……到底出了什么事?”　　陸然看著我，我低下頭，陪他干了一杯，那一杯干完之后，他不再提老X的事，突然對我說起他想寫的一首歌來，名字叫做《純凈海灘》，隨后的三個多小時里，他不斷向我提起純凈海灘，仿佛他正置身于純凈海灘一樣?！　〖儍艉┦顷懭粔粝胫械囊黄?，他堅持相信在世界上有這么一個海灘，海水碧藍碧藍的，白色的海鷗衣上面飛翔，沙灘是白色的，平整得就像紙一樣，上面連一絲海鳥白爪印也沒有，沙粒在陽光下閃著光，天上沒有云，在遠方，海和天混在一起，分不出界線，那里沒有人跡，海水涌起，沖上抄灘，粉碎成泡沫，泡沫很快就一個個破滅了，海鳥從海水中銜起一條綠色的水草飛上天空，長長的綠色水草就像抽絲一樣從海水中被叼出來，連續(xù)不斷，海鳥拖著那根綠線越飛越遠，直到看不見為止?！　∵@就是純凈海灘的故事?！　∫挥X醒來，已是傍晚，我是進來以后第一個倒頭便睡的，朦朧中，聽那些人在整理東西洗澡什么的，我醒之后，發(fā)現(xiàn)宿舍里亂成一團，地上扔著臟衣服和背包，樂器盒東倒西歪，我下了床，找到自己的那個背包，從里面拿出梳洗用具，然后走進洗澡間洗了一個澡，把胡子用剃須刀刮干凈，然后出來把床收拾了一下，其他人都在睡著，我走出宿舍，穿過樓道，來到外面，下了一個山坡，前面不遠處有個小賣部，我過去買了一瓶汽水坐在一張破臺球案子前的一張小椅子上邊喝邊四處張望，因為放假，校園里幾乎沒有什么人，小路上走來走去的人看上去像是教師家屬，到處一片綠色，廈大依山傍海，像個公園，除了那些看上去較為低矮的植物隨處可見之外，路兩旁是枝葉披拂的鳳凰樹，微風(fēng)吹過，它們在夕陽中婆娑起舞，枝葉在空氣中游蕩似的飄飛，就像一個個頭發(fā)被吹亂的女孩在走動?！　∥液韧昶?，退了瓶子，回到宿舍，把火車上穿的臟衣服拿到水房洗干凈，晾到陽臺上的鐵絲上，這期間大伙陸續(xù)醒來，我們一行人到外面的一個小飯館吃飯，然后折回來，這時那個歌廳老板才姍姍而來?！　∫痪啪?年夏天攜著一頓暴雨劈頭蓋臉而至，暴雨過后是長時間的大晴天，熱浪緊隨其后，滾滾而來，每天氣溫上升攝氏兩度，我所在的那個歌廳出現(xiàn)了幾個三陪，長得頗有姿色，但我對她們那路人只能裝作視而不見(她們對我們也沒興趣)，每天半夜回家后把琴盒往門后一靠，一頭扎進廚房，打開冰箱門，拿出筒啤酒就坐在冰箱旁邊喝，冰箱門也不關(guān)，讓里面的冷氣飄到皮膚上。喝完一筒后，狂跳的心才稍稍平靜，然后去洗手間沖個涼水澡，出來后方覺出自己仍活在世上?！　“⑷R每天仍住我這兒?！　蓚€月前，她重又開始留頭發(fā)，現(xiàn)在頭發(fā)半長不長地耷在腦后，用盡全力也只能梳起一個一寸長的狗尾巴。我的梳子上時常沾著她的長發(fā)，每天早晨上學(xué)前，我只好改用手沾水把頭發(fā)弄順?！　∥液桶⑷R的關(guān)系頗像這個夏季，狂熱了幾天之后，一切重歸平淡乏味?！　≡谖业挠∠罄?，冬天是比較容易混過的，你只需蒙頭大睡即可，至于說到夏天，那可就難了。遇到酷暑難當(dāng)，你如果下午睡覺多半會在喉嚨幾乎失火的情況下醒來。如遇陰雨天，心情郁悶，身上總是有股潮乎乎的餿味兒，睡不著也起不來，食欲大減，脾氣變壞，總之，整個季節(jié)令人沮喪?！　?hellip;…

編輯推薦

　　《晃晃悠悠》“意義廣泛的無事可做可概托為一種狀態(tài)，這種狀態(tài)就是從東到西，從學(xué)校內(nèi)到學(xué)校外，從朋友到情人，從食堂到商場的……一種晃晃悠悠的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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